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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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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具有一代武林怪傑青幅劍客的畢生武學,但是他發現上一輩的武林七奇的功力仍是無可抗衡的。 「現在剩下來,只有一條計較了……」 關彤這樣對自己說著。 於是他默然望著那青草雜生的墳墓,石碑旁有二三支小野花,瘦弱的花莖象不勝支撐似地前後擺搖著。 黑,僅餘的光線也沒有了,剩下的是黑,無窮盡的黑,還有黑暗中的墳墓和少年…… 黑暗中,他的思想象輕風一般地飄出了現實,飄到那遙遠的年代,那遙遠的地方,於是他又看到了自己的童年,一個十歲拖著兩條鼻涕的孤兒,整日與骯髒和醜惡為伍,他稚小的腦袋中,以為天地之間只有辱駡和欺侮…… 「也不記得是那一天了,忽然他碰見了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病容的老人,那就是師父,師父見了他,瞪著眼從頭到腳把我細細地摸了一遍,忽然一言不發,望著蒼天口中喃喃自語,眼睛中流下滴眼淚,然後又仰天哈哈大笑起來,他說:「老天有眼,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的一身絕學有人傳了。」 師父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學武,我那時雖不知道學武是什麼意思,可是我從第一眼起就覺得師父是個好人,我非跟著他不可,後來,他就帶著我到了深山中…… 師父啊,保佑我吧…… 他輕籲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石碑的前面。 「要想立刻在內力上能和七奇抗衡,我只有照著師父的遺方行事了。」 他輕聲對自己說著:「這方子乃是天竺苦行和尚抗拒魔劫時苦修元神的秘法,也不知師父是從那里弄來的,而且從來只是傳說,卻不曾聽說有那一個人練成功過的,也不知有效沒有?」 但是現在除了這,又有什麼辦法?……薑慈航方才那一掌真凶啊!」 黑暗中一陣「嗦嗦」之聲,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紙來,他在黑暗中竟然視物如書,把皮紙上寫的密密麻麻的字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他坐在碑頭上,盤膝運功起來,那姿勢似跪似坐,大異武林中打坐立法。 過了一會,他全身冒出一陣陣青霧,那霧由淡而濃,由濃複談,最後他一躍而起,只聽得他喃喃地說著:「照這單方,只差三味最重要的藥物,而這三件藥物的下落,我都已經查明啦……」 月光位移,眼前一亮—一 他攤開了羊皮紙,皮紙的反面他記了許多重要的線索,只見上面寫著:「雙龍百合……山西大同無風神刀黃海」 「九首玉芝……洛陽艾字老藥店」 「金錢參……嵩山少林寺」 他喃喃道:「只要這三味稀世藥物拿到手,只要這單方靈驗,那時我就無敵天下了!」 於是他一字一字反覆地念著他采下手的目標: 「山西大同……洛陽……嵩山少林寺!」 「大同……洛陽……嵩山……」 他低下頭來,伸手撫摸著石碑上凹下去的字跡——- 「師父,保佑我……」 山西大同—— 陰沉沉的天,官道上,行遠道的人都不敢料定這天兒到底是變好還是變壞,是以泰半裹足不前,馬路上只有少數的行人,穿梭行走。 將近申牌時分,大道上的行人更減少了許多,使得這一條原本熱鬧的道路,變得冷冷清清。 遠方驀然傳來一聲馬嘶,蹄聲得得,不消片刻便奔出一匹俊馬,馬上的騎士是一個年約廿多的少年,英挺挺的坐立馬背上,清秀的眉目中,卻隱隱流露出一股傑傲的氣派。 馬兒來得近了,只見那匹駿馬呼聲喘喘,口角沁出白沫,顯然是勞乏過度,但馬上騎士卻視若無睹,不時猛力拍打馬兒,只聞一聲長嘶,馬兒奮力疾馳一陣,猛地前腿一曲,騎士早料如此,身形一飄,超過馬頭,掠在地上 這時由於行人稀少,是以沒有人注意到少年這一手,否則,沒有人能相信他們的眼睛,常人竟能飛在空中。 少年身形一掠而下,同時,那馬兒猛的一陣抖哆,噗地橫翻在地上,昏絕過去,分明是疲乏而致。 少年頭都不回,身形連頓,霎時便消失在官道盡頭。 不消幾個起落,已來到鎮集上,只見燈火輝煌,已是人夜時分。 少年順著街道而行,在暮色中,那英挺的面容上,不時閃浮著一絲殘忍而冷酷的表情。 忽然少年一抬頭,瞥見不遠處有一座大樓房,燈火輝煌,只見當門掛出一面大牌,上鬥大的字,敢情是一家酒店客棧。 少年微一沉吟,腳下加快,不消一陣便走進店中,叫了二份食品,獨個兒吃喝來。 店中人聲嘈雜不堪,熱鬧的很,是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少年的來到,而這少年也一聲不響的在角落中,卻不時用那犀利的目光,掃射著大廳中每一個人的面孔,象要找出什麼差錯似的。 大約過了兩頓飯的時間,一部份的人膳罷都漸離去,只剩下少數幾堆人,仍圍坐著閒談。 少年猛可瞥見左方大方桌上一夥人,為首的是一個中年漢子,精練無比的模樣,但引起他注意的,卻是那漢子佩著的一柄單刀。 這一把單刀,長度和尋常的兵刃也差不了多少,但奇怪的是,那刀兒的柄把上,卻突出數個極為醒目的怪狀花紋。而且刀穗是杏黃色,和那花紋不相配。 少年心中一怔,暗暗忖道:「難道就是此人?」心念一轉,卻隱隱聽得那夥人中,有一人道:「……張大哥……這一趟……成功……」 由於距離有三四張大桌子,那些人的口音又不清楚,是以那少年雖運足耳力,仍不足以聽辨清明。 少年心中不斷盤算道:「大同無風神刀黃海老鏢師,這漢子所配的刀,分明便是無風刀,但卻喚叫著『張大哥』,難道—一黃老鏢師有了傳人?」 這一念及,自想必無錯,心中一喜,暗暗道:「難道是師父暗中保佑,這巧便能遇上?」 「我——前幾日和老和尚賭約,唉,可真不知師父如何想像——我關彤是何等人物,岳家傳人再強,嘿,卻也不放在眼內!」 那邊張大哥一夥人似乎也談過興頭,陸續有幾個人離席而去,關彤冷眼旁觀—一靜候那張大哥的動態。 張大哥似乎仍未有去意,續續喝了幾盅老酒,打發走圍坐的一批人,最後一個人站起身來,不走向店外,卻向店內走去。 關彤一怔,會意忖道:「原來他是住在這兒—一」 心念一動,扶案起身,付了飯錢,跟隨過去。 關彤走了兩步,一個店小二跟上來道:「公子爺要住店麼?東廂有上好雅房——」 關彤正想回絕,忽然靈機一動,心想。 「我如此跟進去,必然大大引人起疑,倒不如假裝定個房間,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裡面監視這姓張的—一」 於是他閃目一望,只見姓張的已經轉入一個房間,他指著對面的房問道:「這間房子空麼?」 小二道:「有,有,公子爺有什麼行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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