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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那老者大喜道:「王見此計大佳,那小子師父威震武林數十載,咱們把殺他徒兒的事栽在少林和尚身上,讓他們去鬥鬥。」

  蕭一笑忖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弟子?」他瞧瞧不耐煩了,心想橫直是明晚的事,此時倒不如去找地方睡它一覺,他正待從樹梢上跳走,忽然那老者沉聲道:「這是死的約會,不見不散,各位老師請便。」

  眾人紛紛拱手告別,那老者待眾人走盡,冷笑聲,喃喃道:「劍神胡笠獨霸關中幾十年之久,無人敢捋其鬚髮,明日老夫倒要動動。」

  他邊說邊走,不久便越出林子,蕭一笑大吃一驚,隨即偶然一笑,暗道:「原來是胡笠徒兒,有這樣的師父,也用不著老蕭插手了。再說,我還有天大的事要辦。」

  他向那身後樹上少女揮揮手,身形幾起幾落,便消失在黑暗中,那少女急聲道:「老伯伯請停步,晚輩有話相告。」

  遠遠傳來蕭一笑的回答:「既是胡笠的弟子,我老蕭管得著麼?」

  那聲音中氣極足。雖然身在遠處可就字字清晰異常,那少女一急,腳下踏重了些,折斷一根樹枝,身子住下直墜,她連翻幾個筋斗,這才緩緩下墜之勢,輕輕落在樹下。

  那少女雙眉緊皺,似乎有極不易解決的心事,她倚在樹上,心中想道:「好不容易碰到這樣的高手,看他那樣子分明想助我們的,可是不知怎的,突然撒手一走,看來他好象和胡大俠有饑似的。」

  她胸中極是不安。反來覆去的想著法子,可是一條也不管用,最後她生氣地喃喃道:「李瓊啊,虧你還被人稱為才女,一個計較也想不出。」

  她那知道笑鎮天南昔年為了好友羅信章老鏢頭被殺,大怒之下懷疑到胡笠身上,這就直闖胡家莊,與武林七奇之一雷公程驟然對掌敗了半著,是以胡笠一直耿耿於懷。「笑鎮天南」一生血性,就是有時氣量過於狹窄,是非之間看不分朋。是以一聽是胡笠弟子,便一走了之。

  那少女想著想著,忽然坐下身來,她心道:「我就坐在這裡等他。勸他別走這條路,他那性子是一定不肯聽的。我就拖著他不讓他走。喲。不成,一個女孩子拖。一個少年男子那成什麼話?」

  忽然背後一響,她一反身,什麼也沒看見,她默默想道:「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驕傲些。我才說了幾句氣他的話。他就一怒而走,哼,面上別裝得那麼冷冰冰的,其實心裡呀…心裡呀……」

  她臉一紅,喃喃自語道:「其實他心裡一定也會說「李瓊!李瓊,你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她想到這裡,不由眉飛色舞,可愛的笑容慢慢佈滿在她俏麗的小臉上,她轉念又想道:「這些人部是北方武林新起強人,他武功俊極啦,可是怎樣也打不過這許多人,爸爸又不在家,怎麼辦啊!」

  一時之間,開朗的小臉上,眉毛又深深凝聚起來。夜風襲襲吹著,她衣衫單薄得緊,她一縱身躍上樹枝,手腳並用了樹梢。只見原先掛在樹葉密茂處之外衣,竟然不翼而飛,

  她大驚之下又找了好幾遍,心想自己未曾離開過這樹,竟會在不知不寬波人做了手腳,這人功力之深,真是高下可測了。

  她忽然哦的一聲,暗忖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她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就如盛開的花朵一股。「是他跟我開玩笑來著,我就假裝不知是誰,先罵他一番再說。」

  她開心極了。臉上卻裝得甚是憤怒罵道:「是那個小賊盜了我的外衣,要不乖乖送將上來,本姑娘可要……可要他好看的。」

  她本想說「本姑娘可要他小命」,後來想想不妥,便改變了語氣,忽然背後一個漫不在乎的聲音道:「小姑娘,你生誰的氣呀?」

  那少女轉身一看,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笑嘻嘻立在那裡,那少女似乎識得他,怒聲叱道:「小賊,原來是你,不對,你那有那高本事?」

  那青年頭上蓄著長髮,將整個面孔遮住了大半,聞言絲毫不氣,笑著道:「誰敢欺侮美麗的小姑娘,又是那不知好歹的闊小於麼?」

  那少女怒叱道:「喂,躐塌鬼,你再亂說,瞧我打不打你。」

  那青年笑道:「咦,你衣服怎麼會掛在樹上?」

  少女聞言向上一瞧,她那衣包好生生掛在原處,當下驚道:「是誰!是誰!喂,你瞧見麼?」

  那青年道:「你問我是誰掛上的麼?這個,這個……看見是看見的,不過,不過……」

  他慢吞吞磨著,少女不耐道:「躐塌鬼,你敢賣關子?」

  那青年笑道:「不敢!不敢,剛才我在樹後見著一個俊秀少年,他向我招招手道:『這位姑娘身上好香。』我便道:『你不瞧,那樹上掛著她衣服麼?你去嗅嗅她衣服也是一樣。」

  那少女臉上一紅,連搖手阻止道:「別胡說八道。」

  那青年道:「那人問我道:『我可以麼?』我道:『這姑娘心地又好,人又大方,有什麼不可以。』他一跳上了樹,取了衣包就走一轉瞬就跑得無影無蹤,這人原來會仙法的。」

  少女又急又怒道:「躐塌鬼,你憑什麼替我作主,我要不是看你可憐,老早……老早……」

  那青年道:「小姑娘別氣,衣服不是好端端還來了?」

  少女恨恨道:「一定是你搗的鬼,喂。躐塌鬼,你會武功是不是?」

  她雖然口中這麼說,心中卻是一百個不相信,那青年道:「會的會的,姑娘你瞧。」

  他說完便毛手毛腳的向空虛打了幾拳,那少女見他腳下輕浮,發拳無力,還神氣的擺著架子,不由掩口失笑,把一腔憤怒消去不少。

  那青年道:「這不是武功麼?」

  少女笑道:「是的,這是最高深的武功,叫著『躐塌神拳』吧!」

  那青年大喜道:「姑娘真聰明,這拳法正是威力絕倫的『躐塌神拳』。」

  那少女掩口道:「躐塌鬼,我可沒空跟你胡拉,喂,我問你,你老是跟著我幹麼?」

  那青年道:「我也奇怪咱們老是相碰,真是大有緣份,只怕是老天爺有意做成的。」

  少女聽他愈說愈不像話,羞紅臉啐了一口道:「躐塌鬼,我好想念你喲!」

  那青年見她滿臉挪揄之色,心念一動,不由想起另一個人,立覺意興闌珊,握握手道:「小姑娘我走啦,衣服穿上當心著涼了。」

  那少女和他遇到過好幾次,每次都是在無聊之際,他便跑來天南地北的瞎聊一通,替她解悶,而且脾氣甚好,從不生氣,是以雖則見他衣衫又髒又破,心中並不十分討厭於他,這時和他胡扯得有趣,她是小孩心性,心中擔憂之情大是減少,忽見他要離去,竟然有點不舍。

  那青年慢步走開,少女叫道:「躐塌鬼,你倒是好心腸,只是你管別人的事管得太多,管自己的事管得太少啊!」

  那青年一怔止步,回首問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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