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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這一行字入目心驚,真個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未全不費工夫,松陵老人何等功力,一眼即知石寶尚有未終之人。

  心中念頭一閃,洪聲道:「是那位青城道長在內,老朽松陵拜會——」

  此時,清淨子全神貫注,即將證道,心如止水,靜坐如石,耳中雖聽著有外人闖入發話,得知竟是名震天下的松陵老人,心中雖是驚詫萬分,口中卻一點也不能說出來。

  松陵老人怎知其中關鍵,越發誤會,冷然哼了一聲。大踏步便往裡室闖去。

  清淨子心焦萬分,情知此時重要無比,只要一有外人相抗,心魔立生,而至萬劫不復之地,是以口中雖不能言,目光中卻是一片心急如焚之色。

  松陵老人越行越近,清淨子悶哼一聲,他可不明松陵老人是何居心,這時乃是生死關頭,也管不了紛多,伸手一陣模抓,指力到處,山石紛紛下落,呼的一振,百十顆山石碎片激射而出,封住石室門口,同時也自長吸一口真氣,護著心脈。

  松陵老人越發以為自己所料不差,長笑道:「殺人償命——」

  他話未說完,呼的一聲,那一陣石頭雨已到。

  他是何等經驗,一聞那破空之聲,便知對方這一擲的手力,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遠甚,每一粒小石競隱挾風雷之聲。疾忙停下話頭,吸一口氣,運掌一揮。

  「呼」一聲,接著便是石子飛墜之聲。

  清淨子不待他緩過手來,一抓一揮,又自發出一蓬砂雨。

  松陵老人方才輕敵吃了一個措手不及,此時不敢再有絲毫怠慢,雙掌交相而擊,一掃之下,右足乘隙踏前一步,已進入石室。

  清淨子仗以雄厚的內力護住心脈,不使外魔內侵,同時手上又得全力發石阻敵,雖然他功夫高強,但口中卻始終不能分神說話。

  呼呼!

  掌力突擊和石雨紛飛之聲大作,銳利的尖聲都是碎石被松陵老人掃開擊在四壁上的聲音。

  別瞧這小小的一塊石子,以清淨子此等內家一等高手甩力擲出,打中了乃是穿胸破腹之禍。

  松陵老人究竟功夫不凡,一邊發掌掃開石子,一面雙足不斷遊動,已侵入石室中央。

  清淨子何嘗不知,心中暗急,一抓之下,想再抓一些石子發出,卻是抓了一個空。

  敢情他急忙之中不暇分神注意,他每一抓都用了大力金剛內力,是以石子能翻飛而起,方才一連十餘抓,卻將身旁地面抓出了兩個半尺深淺的坑,一不注意,抓了一個空。

  方才怔得一怔,松陵老人身形有若鬼魅,呼的已掠至老道士身前三尺左右!

  清淨子心急如焚,他知道莫要說是松陵老人乃是盡世第一高手,就是一個不懂武術的幼童在此時侵到他身旁一觸之下,立刻會命喪當場。

  是以絕不能讓松陵老人走至近身。

  心一橫,咬牙一探臂,拾起橫放在身後的青城千古鎮山之寶——「西方至剛降魔杵」一揮之下,但覺黝黝黑色光華大作,呼的打了下去。

  這一杖力道伯有千斤之重,降魔杵本就十分沉重,這一下竟「嘶」的發出尖銳的一聲,風雷嘯聲大作,處處顯示這一樣打下的力重如山。

  松陵老人吃了一驚,慌忙一沉雙肩,雙掌一翻之下,向上硬是一挺,「托」一聲,這一杵千斤之力竟被他雙手用蓋世功力化去,而把持在手中。

  清淨子料不到他竟如此托大,咬咬牙,右臂一沉,雄渾的內力疾湧而去。

  松陵老人方才全力一接之下,內力正值交替之際,冷不防對方出手如此迅捷,吭了半聲,吃不住如此重力,整個身子都被壓得蹲了下去。

  清淨子情知對方功力蓋世,自己就是全盛時期伯都不是敵手,雖不知他來相擾是何用心,但苦於開口不得,只好悶聲加力下壓。

  松陵老人長吸一口真氣,雙臂一挺,呼的一聲,稱霸江湖的獨門「卿雲內力」發出,果是無堅不摧,降魔杵鬥然被他托得抬起半尺。

  忽然,他覺得手中降魔件一顫,立刻對方內力有若天崩地裂般反震而來,不由一頓,又被壓下去半尺左右。

  心中不由暗暗贊道:「久聞青城『凝元內功』玄門一絕,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思索間,手上可不敢絲毫放鬆,於是這兩個蓋世奇人。一俗一道竟在這黑暗不見天日的石室中拼起內力來。

  清淨子吃虧的是在始終要騰出一部份內力守護心脈,不若松陵老人可以全力以赴,是以一個時辰後,便漸漸不敵。

  起初松陵老人還沒有發覺這一點,漸漸他從清淨子打坐的樣式和內力的進退之際發現出來,心中一驚,暗暗忖道:「我松陵老人何等人物,豈可在人家天心如一,無我之境,乘危而入——」

  思索間,便自想收掌後退。

  但以他此等功力,自然覺得出對方內力雖不能純正發出,但和自己相差甚是有限,自己萬萬不能收回內力,否則只伯立刻會命喪當場,是以也只好苦苦支持。

  雖然他明知對方的苦衷,但仍不得不繼續鏖戰拼鬥下去,心中甚感不安,於是放棄攻擊,內力悉數只守不攻,這樣清淨子的危境才算好了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的內家真氣已損失過半,但仍不放手,至死一搏,等待那最後的時刻到臨。

  清淨子心中明白,只怕今日生望太小,劫數使然,心中一聲長歎,悶哼一聲,對於松陵老人這一古怪的行動甚感不能釋然,心一橫,那唯一守護心脈的內力也悉數而發。

  呼一聲,內力徒增,松陵老人豈不明白,心中一陣慘然,心頭只覺一震,趕忙出力相抗。

  「喀」一聲,降魔寶杵忽然齊中而折,兩人都因內力孤注一擲,收不住手,身子都是一沖,清淨子更是心魔外侵,一連吐了三四口鮮血。

  那西方玄門降魔杵乃是天下至剛之物,但仍吃不住兩個蓋代大俠的全力拗折,這乃是由於清淨子的玄門「凝元功」乃是至柔力道,而松陵老人的「卿雲氣功」卻是至剛的內力造詣。這一陰一陽,一剛一柔,並相濟助之下,力道卻大得出奇,玄鐵寶杵到底不愧為至剛之物,仍能生生抵住。

  但一直到最後兩人內力都一齊衰微,卻又猛然全力一壓,這一松一緊,有若常日用擊索懸勒,一松一絞之下。力道最是重大,是以寶杵再也吃不住力,齊腰而斷。

  可惜這玄門至寶,終就硬生生的毀在兩人手中,從這一方面也能看得出來這一道一俗的內力造詣了。

  清淨子心魔外侵,狂噴兩口鮮血,勉強提一口真氣,冷冷對那松陵老人道:「素聞松陵老人大名滿天下,哼!哼!今日一見——」

  松陵老人何嘗不是血氣翻騰,氣喘如牛,但聞言忍不住想答道:「怎麼了——」

  清淨子嘴唇一偏,強忍住一口即將噴出的鮮血,冷然道:「今日一見,卻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敢請他對這一點,最是不能釋然於懷。

  松陵老人一怔,忖道:「他這話倒也不錯——」

  於是呐呐說道:「老朽雖然當時一時不察,道長正值天神合一之際,這一點老朽至此仍覺萬分不安,不過——

  清淨子在他發言之際,略略試著調息一下,卻覺真氣上逆,心中一蕩。長歎一聲忖道:「唉,瞧你這模樣,我今日要入萬劫不復之地。」

  松陵老人說到這裡,搭微一頓,又道:「不過,青城派對於老朽所施的手段,卻未免太過毒辣一點!」

  清淨子心魔外侵,性子甚是暴燥,怒道:「你別胡說,咱們——」

  松陵老人冷然一笑,平靜了太急的喘息,插口說道:「明人不作暗中事,趙興安趙老鏢頭——」

  他這一提到趙興安表弟,心中不由聯想到趙表弟一家數口血流滿地的慘狀!怒火猛然上升,說話也有點激動起來。

  清淨子陟然聽到他提到趙老鏢頭,心中也是一怔,驀聲道:「啊,趙老鏢頭,他——他是施主什麼人?」

  「松陵老人冷然一嘿道:「他是我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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