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鐵騎令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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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跑到盡頭,無路可走,只有山邊一道深縫,君青叫苦聲,不知所措。 忽然靈機一動,閃身進入山縫。心想:「且躲他一躲,就算被發現,也只好認命了。」 那山縫看似極狹,那知擠著走了七八步仍不到底,雖然越走越窄,但隱隱似乎仍未到底。 君青不禁大奇,索性側過身來擠著前進,竟然走了十幾步之深,而且像是逐漸寬闊了一些。 他心一橫,冒險再往裡走,竟是深不知底,一連走了百來步,居然闊然開朗。 君青暗道:「原來這石縫是沒底的,竟通著一個石室裡。」 這石室中竟然微微有光,君青方才進來,一時看不見情況。 懷中許氏忽道:「君兒,放我下來。」 君青忙把母親放下,坐在地上,過了一回眼睛習慣黑暗,只見腳前立著一塊大碑。 他湊近一看,上面刻著:「青城派門下法體證道之室」 下首刻著:「第十三代弟子清淨子恭立」 他環目四顧,果然隱約看見暗中一具具盤坐著的枯骨,心想:「聽爸爸說青城派一向是一脈單傳,每代只有一個弟子,百年前傳到十三代清淨子了上,他所收的弟子竟然背叛師門,後來被清淨子親手殺了,從此青城就絕了傳。原來他們歷代弟子的屍身都藏在這裡。」 這時忽然「咪咪」貓叫,原來小花竟也跟了進來。 許氏正要說話,忽聞陣陣吆喝聲近,君青道:「他們追到了。」心中不由一陣緊張。 過了一會,並無人過來,卻聽到陣陣兵器相交的聲音,倒像是有大夥人在外面拼鬥,君青不由大奇,但又不敢出去看,只好悶訥一旁。 暗處那一具具枯骨不時發出一兩星磷光,綠綠的,頗為可怖。 忽然君青想起一樁事來,他忍不住大叫道:「奇了!奇了——」 咸陽古道上,風雪漫天飛舞。 是絕早時分,官道上白茫茫一片,雖說已經破曉,但天空黑沉沉的,看來頂多只有四更天的模樣。 遠地裡,官道直直地蜿蜒而去,傍山畔水,氣勢威然,一片古城故都的氣象。 寂靜。 這樣的天氣,又在這一大早時光,整個官道的兩側幾乎找不出一絲聲音,你可以從這一頭清晰而不受阻蔽的望到頂那頭,只要你目力夠好的話。 驀然—— 一陣馬蹄聲奇特的響了起來,由於寂靜的原故,是以雖然有很遙遠的一段路程,蹄聲仍舊清晰傳來。 的得,的得,脆生生的聲音,打破周遭的沉靜。 是誰在這時刻裡趕著路? 幾乎可以分辨的出,也許是馬匹太低了,馬蹄著地的聲音很為沉重,雖然還隔了一層厚厚的雪花,仍然低沉而有規律的響著…… 天寒地凍,絕早時分,這一切都足可證明這趕路人的心情是何等的焦急! 來得近了,原來是一人一騎。 天氣實是寒冷,馬匹不斷吐出熱哈哈的白氣,馬上的騎上直挺挺的坐在鞍上,雙手並沒有持韁,僅不時推推馬頭或是夾夾馬身,作為指示馬行方向的信號! 漸漸地,雪地反映出每一絲入射的光線,馬上的人的面貌,藉此可以辨別得出來,原來是一個清臒的老人。但見他年約六旬,白髮白髯,雖是靜靜地坐在馬上,但舉止之間,卻自然流露出一種令人心折的氣度。 老人正是當年叱吒一時,而今又重披征甲的武林七奇之——鐵馬岳多謙! 岳多謙面孔上慈祥的表情一掃而光,代替的是極端嚴肅的模樣,兩道稀疏的眉兒斜斜軒飛,嘴角微微向下作弧垂,臉色也微微泛青,眉目之中隱含殺機! 範立亭的死,對岳多謙,可是一個太大的打擊了。隨著馬蹄規律的踢動,岳多謙思潮起伏不定,掛在馬鞍後的一個布包,不時觸著岳多謙的身子,這個使得岳多謙奮發雄心—— 敢情那布包中正是岳多謙昔年仗以打遍天下的獨門兵刃:「奪命雙環」—— 岳多謙不禁隔著布包摸一摸三十多年未動的環兒,豪氣干雲地沉哼一下…… 天色永遠隨時間而改變它的顏色,光線一點一點的明亮起來!岳多謙加緊一扣馬腹,往前奔去。 這次到關中來,乃是抱著和劍神拼一下的雄心,劍神胡笠所世居的胡家花園可並不難找,正在咸陽城內。 來到城近處,但見城郭宛然,積雪溶溶,好一片王城重鎮之象。 岳多謙可來得正逢時候,鼓聲動處,城門開啟,岳多謙拍馬馳入城中。 趕得這久的路,岳老爺子內功精湛,雖不在乎,但坐下馬匹可是吃不住了,是以找著一家店兒打了尖。 天色已經大亮,街道上人聲漸漸嘈雜起來,忙著趕車的,忙著打掃街道的,岳多謙幽居荒僻之地卅年,雖然一路上對這些已見了很多,但這故都的一切,到仍是有一種久違闊別的感覺。 走入店中,隨意要了一角酒,這天氣大清早飲酒驅寒倒也多見不怪,岳多謙緩緩的呷啜著酒,心中沉思不決。 照理說,以岳多謙的意思,本是親臨拜束,請教胡笠,但是他卻又改變這個打算,乃因是劍神胡笠在關中一帶名頭太大,一旦動起手來,兔不了驚世駭俗,這樣就是範立亭並非胡笠所傷,胡笠當著這麼多關東人士必不會示弱解釋,岳多謙是何等人物,豈能作這等冒失的事? 正在沉吟不決間,忽然又有人投店。 岳多謙抬頭一看,來者原來是一個年約四十出頭的漢子,依稀有點面善。要知岳多謙幽隱將近卅年,早年的一些武林朋友,雖然都沒有忘記,但一些不太熟悉的人物,卻已大半忘去。這時見來者面熟得緊,不由苦思這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且說那中年漢子走入店來,似乎懷有什麼心事,沉吟不決,隨身坐在一張椅子上,也不叫吃的東西。 岳多謙見他滿懷心事,店中夥計卻也不去理會他,不由心奇,轉念忖道:「是了,是了——」 原來來人身著破棉衣,打扮十分窮寒,無怪這些長狗眼的夥計沒有去理會他。 那人想了一會心事,驀然抬頭對店夥冷冷瞪了一眼,說道:「店家,來一份麵食成不成?」 店夥不屑的漫應一聲,回頭去準備了,口中卻是嘮嘮叨叨的抱怨,那人看在眼內,冷冷一哼。 說來奇怪,他這一哼,聲音雖小,但卻清清楚楚的傳出來,店夥聽得身形一震,好比被巨鐘震了一下。 岳多謙何等人物,心知這漢子竟身懷如此高深內功,不由大奇,驀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心頭雪亮,已知這中年漢.原來是江湖上頂尖的人物。 過得半晌,那漢子吃完一份麵食,大聲道:「店家,看漲!」 店夥遲得一遲,才慢吞吞走過來。 那漢子冷冷問道:「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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