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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岳多謙道:「你們可看出這葉兒可像是有人用手托到那兒握著把它炸開的樣子?」芷青、一方一起點首。

  岳多謙道:「這豈不是和你們操縱一件兵刃一樣?需知要使葉兒炸開不難,最難的便是一口真氣灌注葉上,到了你需要它炸開的時候,再發另一支勁道去擊炸它。這樣便有如持一件兵器,領要它到什麼地方攻敵時便能炸開傷人。」

  芷青、一方似懂非懂,默然不語。

  岳多謙又道:「以一方目前的功力,大概只能作到炸開一枚製錢的樣子,至於花朵綠葉,卻是不可能,芷青大概能成。」

  芷青、一方卻是一怔,忖道:「聽爸爸的口氣是認為我們的功力不夠,不能炸開綠葉,但他卻說反能炸開一枚堅硬的製錢?」

  岳多謙笑著解釋道:「要知要使一件暗器炸開,必須用一股陰柔的勁道灌注其上,再用陽剛的力道去發射,到一定時候,把陰柔勁道吐出,和陽剛勁道互逼,則可使它立刻炸開。」

  「現下你們的陽剛力道已夠,陰柔力道卻是不成,是以只能擊炸那些脆硬的東西,假如說銅板之類。但比較柔韌一點的,如樹葉這種不易著力的東西不易成功。」

  岳多謙細心解釋一遍,芷青、一方二人也都能了悟,心中暗暗佩服爸爸的這一門天下僅有的絕學。

  岳多謙又道:「今後你們務必要多培養些陰柔的內功。若能到了能使飛花落葉隨心所欲的炸開的地方,則這些東西在手中也不啻是厲害的暗器,照樣可制人於死地。」。

  芷青、一方都知這「飛雷」手法威力之大,實是不可思議,爸雖說它沒有「三環絕技」厲害,但卻也是江湖上鮮見的暗器手法,一起潛心思索爸爸剛才那一番話。

  岳多謙笑眯眯的拈著鬍子,站在一旁。

  驀地裡,一縷晨風襲來,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岳多謙奇怪的咦了一聲,循聲望去。

  果然,有一條人影出現在百丈外,由於天色陰沉,但雪地裡水霧迷漫,以岳多謙的眼力也看不清切。

  辨一下方向,那來者意向要走到「終南之蘆」這一方面來哩。岳多謙不由暗暗奇怪。

  原來岳多謙當年擇地隱居,因不願外人打擾,特別選一個孤嶺,和終南山其他各峰都毫無關連,僅在東面用了一卷藤索造成一座索橋,以為交通之道。

  橋下便是萬丈深崖,若是失足,是有死沒活的。繩橋雖然十分牢固,但長達十五六丈,終日隨風搖盪,沒有絕頂功夫的,根本走都不敢走。

  就是三四年前,四兄弟也都不敢走。但那來人好象正直奔「終南之蘆」而來,那麼也必須經過那繩橋—一岳家管它叫作「一線天」—一如果不是有上乘輕功的人,怎麼可能飛渡而過?

  岳多謙心中一動,身形已如箭般向前一掠。

  芷青和一方也都發現有人趕來,但以父親的眼力也看不真切,他兄弟兩人僅瞥見一線灰線。

  兩人見爸爸向前,同是一樣心念,也是斜掠跟上。

  來得近了,果然不出所料,岳多謙已看清那來人的面容了,正待喚他一聲,陡然全身一震,噤不敢言。

  芷青、一方看得好生奇怪,在水霧中,隱約可辨來人似是受了重傷,身形蹌踉,這時已走上了那危險已極的「一線天」索橋。

  他身形左右搖擺,再加上山風狂吹,繩橋振幅愈來愈大,那人隨時都有跌下深谷的可能。

  芷青和一方不明事理,想上前看個真切,不約而同向前竄出十丈左右。

  距離縮短了一大截,芷青和一方都已清切的看到來人的面目,齊聲歡叫道:「范叔叔!」

  陡覺身後風聲一響,二人話尚未出聲,便覺脅下一麻,便被人制住了穴道。定神一看,卻是自己父親。

  二人一怔,同時醒悟,敢情范叔叔此刻受了極重的傷,全靠一絲心神完全灌注才能飛渡索橋,若然出言相擾,他心神一疏,不立刻跌落下去才怪呢!

  兩人心中又驚又急,眼看范叔叔危如系卵,卻連發聲都不能夠,只得眼見危局,兩人都是至情性格,不禁都流下淚來。

  轉目望見自己父親,也是緊張已極,雙拳緊捏,白須顫動,卻是一聲也不敢出。

  那十五六丈橋本是不算太遠,但在這時看來,好象是一條極長極長的道路一樣。范叔叔的功夫實在高極,身形如此不穩,但仍能步步前行。

  驀然一陣山風吹來,索橋蕩起好高,范叔叔蹌踉的身形幾乎和地面成平行,但仍牢牢立在上面。

  以范叔叔的功夫,慢說這橋,就是比這橋再險十倍,再長十倍,范叔叔還不是如履平地。但目前范叔叔重傷在身,而在連舉步都感艱難,實在危險的緊。

  岳老爺子和范立亭乃生死之交,心中緊張之極,空有一身神功,卻不能去救助,忖道:「范賢弟受那麼重的傷,還冒奇險過來,必是有什麼極為重要的事相告,天佑他能渡過難關——」

  山風頻吹,尤其是在兩片高物的中間,風勢更勁,更發出絲絲的銳響——

  驀地裡,范叔叔想是重傷一發,「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身形一俯,滑足跌下—一

  岳多謙從心底裡大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范叔叔是地左足閃電一勾,隨著一蕩。

  他一勾正搭在繩上,一蕩之下,身形蕩起,再度立在索橋上,到是這邊三人的一顆心都險些跳出口腔!

  岳多謙不想範立亭在這等危急時分用此怪招得救,心中暗暗讚歎,忖道:「范賢弟這等功夫,就是我和他拆招也必要千招以上才可以勝他,又有誰能如此傷他?」

  正沉吟間,範立亭已渡過了十三四丈。

  岳多謙再也忍不住,一掠上前,運氣大叫道:「范賢弟,『平沙落雁』!」

  範立亭一見是他,心中一喜,心神微疏。驀然岳多謙喝聲傳來,他用的是「獅子吼」的內功,範立亭心神一震,神志大清,努力提氣縱向崖上。

  岳多謙不待他落地,便一把抱起。

  岳多謙在如此冷天,雙手冷汗沁得全濕,他緊張的程度便可見一斑。

  岳多謙心中暗歎,忖道:「還好自己見機得宜,否則早先喝叫,就算用獅子吼的工夫,范賢弟也難一縱上崖——」

  范立亭躺在岳老爺子的懷中,心中緊懸的一絲心神一懈,登時昏了過去,眼見他氣若遊絲,已是奄奄一息。

  岳多謙抱著他飛快的走到芷青和一方身前,拍開兩人穴道,一起走向那片廣場,把范叔叔放在地上。

  岳多謙微一把脈,已知范叔叔不能活了,不由長歎一聲,淚如雨下。正在這時,范叔叔卻悠悠醒來。

  岳老爺子不敢待慢忙道:「立亭,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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