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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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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方落,忽聞遠處一聲暴響,眾人忙回首一瞥,但見一條黑線在水面上擦波而過,激起二條白白的水花,隱約可辨乃是一條獨木小舟。 看其速度,可知駕舟人的臂力,必是身具神功的人。 孫一峰念頭一動,心想可能是「君山漁隱」又來滋事,正好自己要找他,心念才動,小舟已到,小舟來勢甚急,且是直沖向華子豐的船而來……眼看舟子已近,速度卻似絲毫未滅,華子豐大吃一驚,足下用力,陡然往後一蹬,舟子立像一支箭般向後急退,華子豐身形卻如飛燕般輕縱而起,觀個准切,呼的一聲落了下來,踏足之處,竟是那急駛過來的獨木舟的船首。 華子豐足踏實地,真氣陡然一落,內家「千斤墜」功力已然使出,只聽得「吱」一聲,急行小舟驟然停止,禁不住一振之下,激起一個大大的旋渦,小舟登時打橫。 舟上的人料不到華子豐有此一著,冷不防身子向前一沖,但他功力高強,馬步極穩,僅僅向前移動一寸,便定下身來。 華子豐站在船首,打量那駕舟的人,只見那駕舟人身著一襲道袍,面容枯瘦,微帶病容,卻是面生得很。 這一下事起突然,文玉甯見華子豐登上來船,急注目一看,一瞥之下,心中一怔,正暗道自己所料不差,那邊華子豐已開口道:「老朽與閣下無怨無仇,閣下卻駕舟欲撞我,不知是何解釋?」 那人冷冷一笑,也不回話,驀地孫一峰叫道:「原來是『空空子』白大俠到了,恕在下孫一峰有失迎迓!」 原來這駕舟的人正是那嵩陽派的高手「空空子」白虹,他自在中嶽別過文玉寧後,一路來到兩湖地方,正欲去湖北找韋明祥的麻煩,風聞「無花蓮果」寶物在衡嶽出世,於是打算先見識見識這千年寶物後再去湖北不遲。 這天,他蕩游湖濱,忽見文玉寧和另二個人也在洞庭湖上,他自那天別過文玉寧後,覺得文玉甯為人誠懇,且功夫也甚高,一時便存結納之心,於是出歌相邀文玉寧。 但當文玉寧悟了歌聲而探視之時,他卻忽然瞥見不遠處有一隻快艇飛快而來。 白虹何等人物?眼力通神,一瞥之下便知來者功力不凡,心中一動於是便撥舟向後,背向文玉寧。 是以文玉寧雖一再探望白虹,卻僅僅只瞥見三四十丈外有著一條漁船似的快艇,船上的人背對著他,僅僅只能辨出約莫身形,並不知就是白虹本人。 白虹所料不差,來人正是武藝甚高的「通臂神猿」華子豐,但華子豐十餘年前歸入太極掌門,極少露面,故此白虹並不識得華子豐。 後來卻聽得華子豐和孫一峰談笑間說著韋明祥的名字來,心中一驚,心知這華子豐定和自己殺師弟仇人韋明祥有著密切的關係,更加留神注意。 到後來得知華子豐正是自己仇人的師弟,心中一怒,便駕舟急撞過去。 哪知華子豐功力高強,一招面下,非但沒有吃虧,反占了一些兒小便宜,不由更怒,這時見孫一峰相間,冷聲道:「孫大俠好說。」說著轉頭對華子豐道:「華子豐,你可是那韋明祥的師弟?」 華子豐見他竟知自己姓名,不覺微驚,回念之下,不覺釋然,敢情那姓白的适才躲在附近,聽到那孫一峰稱自己為華子豐而得知自己姓名。轉念答道:「老朽正是韋明祥師弟,不知道長有何見教?」 他見白虹身著道袍,頭加高幅,一身道士打扮,是以以道長相稱。 白虹聽了微微一怔,一旁孫一峰忙插口道:「華兄,這是名震武林的『空空子』白虹白大俠——」 原來這白虹本是嵩陽派高手,平日喜著道袍,著道家打扮,是以江湖送他一個道家的外號——「空空子」但他本人並不是道士,僅喜著道家打扮而已! 華子豐聽孫一峰如此說明,不覺恍然大悟,抱拳道:「不知白大俠有何見教?」語氣上已透出了二分和平。 哪知白虹冷冷一笑道:「韋明祥在月前擊斃咱師弟鐘異成,這段梁子——」 話音方落,華子豐已接口驚道:「老朽剛從北方走來,實不知此事,甚至連韋師兄的蹤跡都沒有找到呢?……」 白虹冷冷答道:「不管此事孰是孰非,韋明祥下手恁地太重,是以斗膽請華大俠不必伸手參與此事。」 華子豐見他一再口氣無禮強硬,且想到他剛才毫無理由便想以舟撞自己的船,分明是有意尋釁,心中不覺一怒,抗聲道:「韋明祥乃是老朽師兄,此時事由尚未分明,老朽務必一力使事情弄清。但白大俠剛才卻欲以舟撞來,這又當作何解釋?」 白虹微微一怔,心想自己確實無理,但仍答道:「适才不過一時失手——」 話未說完,華子豐已仰天大笑道:「對!對!是一時失手!」 白虹那不知是華子豐諷刺他,心中大怒,道:「久聞太極門下武藝神妙,在下且見識見識!」 當下一手,走中宮打向船首的華子豐,豐子華冷冷一笑,一掌向外,一掌向內,一記「雲手」用上「黏」字訣,內力陡發,將白虹掌力黏至門外! 眼看二人就要拚上,孫一峰等見是二人之間的私仇,不便架梁,在一旁不響,卻暗暗著急忽見人影一晃,二人定眼一看只見一個少年站在中間,正是文玉寧。 「二位老前輩休為此事拚鬥,晚輩是目擊韋——韋大哥擊斃鐘前輩的——」 當下把一切的經過扼要的說出,盡隱了後面韋明祥歸隱的一段。 白、華二人聽了,沉吟一下,白虹開口道:「那韋明祥的功夫竟是如此神威?我鐘師弟的功夫雖不高明,但怎會被他一招擊斃?」言下有不信之意。 文玉寧微微一笑道:「韋大哥當時身處危境,只一旋身下,立將鐘前輩打開丈外,看樣子十分後悔且十分驚疑,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如此功力!」 文玉寧描述的歷歷繪影,尤其文玉甯曾助白虹擒凶,不由他不信,當下不再發一言,倒是孫一峰道:「這樣看來,倒是鐘兄不對的了,韋老師吃的是保鏢的飯,為自衛而失手打死他,白兄若看我孫一峰薄面,可否揭過這段梁子?」 白虹見事實確是如此,不好多言,只向文玉寧一揖道:「文小俠在嵩岳助老朽擒賊,又為敝師弟掩埋屍體,且受老朽一禮!」 文玉寧忙還禮,連道:「哪裡!哪裡!」 白虹見事已至此,轉身對華子豐道:「華大俠尚請原諒在下魯莽。」說罷又向孫一峰等道:「孫大俠請怒在下失陪。」說著拾起艙中雙漿。 華子豐和文玉寧兩人見他要走,也不便強留,遂縱回原船,白虹撥轉船頭,雙槳一點,船已如飛滑去,微微傳來一聲幽幽長歎。 眾人都也感黯然,一峰道:「這白虹確是一條好漢,恩怨分明!」言下欽佩不已。 忽然似想起什麼,問文玉寧道:「剛才『空空子』白虹說少俠什麼嵩岳助他擒賊,是怎麼一回事?看來少俠和他是舊識了。」 文玉寧沉吟一下,覺得這事情雖沒有什麼重要,但白、範兩人卻想藉此了結二派恩怨,還是不說為妙,於是輕言以對,淡淡帶開。 孫一峰見他不肯說,也不好再問,只得作罷。 這一來天色漸漸向晚,四人同在一船上談著,不知天色之早晚,眼看靠岸已是不大可能,於是商定索性秉燭夜遊。 華子豐掏出一兩碎銀打發走來時的坐船,和文玉寧等三人一同走入艙中。 這時正是申酉之交,兩岸人家炊煙嫋繞,幾隻倦鳥懶懶的展動雙翅,投入窩巢,微涼的晚風拂面吹過,偶爾也覺得一絲兒涼意。 文玉寧立在船首,注視著小舟破水而行,平靜的湖波微微激起一圈圈的水花,向遙遠的地方散開。 湖水開始有微波了,一片片的衝激在舟身上,發出清微而有節奏的聲音,清揚而悅耳。 船上三個叱吒江湖的好漢在促膝談著別後的情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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