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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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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兩人面對面都「咦」了一聲,原來文玉寧見那人竟是在洛陽所遇的那個「瀛江釣叟」! 「瀛江釣叟」也發覺追自己的人竟是文玉寧,是以大驚。 他是和文玉寧動過手的,這時一言不發轉身就跑。 文玉寧一躍而起,左右雙掌一口氣抓下五招,雙足亦踢出兩腿。 那「瀛江釣叟」本就心虛,又碰上這幾下精妙無比的奇招,勉強架開三招,終被文玉寧掃中肩胛穴,身形一緩,又被踢倒。 文玉寧提著「瀛江釣叟」的身體如飛一般趕回原地,才奔進那塊草場,只見範百巨坐在地上,臉上面如死灰,那白虹在一旁推拿穴道,竟是無效,心中不由暗道:「是什麼暗器如此厲害?」 這時那白虹已看見文玉寧提著「瀛江鈞叟」奔來,他本見文玉寧從樹上飛下,初時還以為是文玉甯施的暗算,及見文玉甯向一人影追去,此時又提著一人奔來,便知必是文玉甯擒到了兇手。 當下縱了過來,一把抓住「瀛江釣叟」厲聲道:「快拿解藥來!」 「瀛江釣叟」穴道被制,動彈不得,被「空空子」白虹當胸抓住,痛徹心肺,但他仍冷冷道:「這是『朱雀鶴頂』,天下無人能救!就連我自己也無法解救。」 這時那範百巨忽掙扎著道:「白兄——他所言不虛,端的天下無人可救,逼他也無用,我——」 那「空空子」白虹抓人的巨掌一放,翻手一掌打下——「瀛江釣叟」登時腦裂倒斃,腦漿泊泊而出。 範百巨掙扎著又道:「白兄,我那小兒托給你了——」說到這裡忽然掏出一本皮紙書本,文玉寧眼尖,見上面正是「點蒼秘笈」四字,以為他要將此書交給白虹。 哪知範百巨雙掌持書,悶哼一聲,那本皮書竟被震成片片紙屑,他雙掌一張,立刻飛舞滿天。 這一來,他動用真力,臉色更是難看,慘笑一聲道:「白兄,這樣可以一了咱們兩派深仇了——」說到這裡,頭一偏,竟自倒斃。 白虹見他掌毀秘笈,知他拚著背上師門罪人之名,將秘笈毀去,使他兒子不得學武,了結此師門深仇,心中不禁激動萬分。 文玉寧卻被另一樁事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他發現範百巨所中毒藥暗器,竟與洛陽「白雲老僧」無端為人暗算致死之暗器完全一樣! 這可證明白雲老僧確是死在「瀛江釣叟」暗算之下。 這時那「空空子」白虹對一切不聞不睹,對範百巨屍體喃喃祝道:「范兄英靈不遠,小弟誓必善撫令郎成人,然後自盡以謝范兄之義!」祝畢掘洞埋葬。 埋畢「空空子」轉身望瞭望文玉寧,抱拳一揖,一語不發,對地上血肉模糊的「瀛江釣叟」望都不望,轉身幾個起落,那一點潔白帽影消失在層層翠巒中。 文玉寧望瞭望地上屍身,皺了皺眉,也挖了個洞埋了起來。 文玉寧望著兩堆新墳,感觸萬千,他暗中自問:「這『瀛江釣叟』為什麼要暗算白雲僧這樣一個毫無武藝的人呢?他又為什麼要暗算那範百巨呢?」 範百巨那鐵塔般的雄壯身軀,那一掀眉,一仰首間的千丈豪氣又浮在文玉寧眼前:「這才是頂天立地的好漢!」 文玉寧暗中自思著,他不由自主地昂起頭來,拖著那健碩的影子,緩緩離去。 這次他走對了路,漸漸地走入了下山的路,經過上山時曾借宿一夜的小茅屋時,已是黃昏了。 文玉寧見那茅草屋頂在夕陽照射下,反耀著金黃的顏色,心中忽然掠過一個疑問: 「那『金刀幫』似乎處處透著神秘,何以那白髯和尚像是一再在打聽著他們幫中的秘密,而我下山以來所逢怪事似乎都與『金刀幫』有些關連呢!」 這些不可解的疑問,至少在真象大白以前。文玉寧必為這些困惑著。 不知不覺間益發放慢了腳步,夕陽隱在西山邊上的雲層中,透射出萬丈金光,照著文玉寧孑然獨行。 文玉寧對自己身世,除了自知姓名及從恩師處得來一些片斷事情外,可說一片茫然,他恍忽記得有一場大火,滿天紅光中烈焰騰躍,又恍惚記得一個電光雷聲的黑夜,但這些都是極「模糊」的印象,就像是夢中影像一般,飄忽而不可捉摸。 「大丈夫生於世,連父母身世都一切都不知?」文玉寧忽然感到異樣的衝動。 但霎時,他看見那一輪紅日緩緩落下山頭,天地間陡然一暗,适才燦爛明豔的西面,只剩下稀稀幾朵紅雲,浮在半黑的天際,環目四顧,群山的黑影高聳半空,益感自己的渺小。 「知道身世又將如何?平添一份傷心罷了!」在他下意識中,總覺得自己身世必定是一段傷心事。 不知怎地,嚴雲玲的笑靨又飄上了心頭,他明知嚴雲玲這女孩子的師承武藝都透出一股神秘,但那溫柔而帶稚氣的倩影令他不可抗拒,一想到這,平日那股天生豪氣雄風,立時化為柔可繞指了。 月光下,文玉寧仍用那緩緩的步履在山道上走著,雖然已下了山,但這一長段崎嶇的山路仍是十分荒涼,只那規律化的腳步聲不時傳出,還有那清風掃過樹梢的沙沙微響。 「我該怎樣?是先去尋那張彤生,還是去尋嚴雲玲?還有那可疑的『金刀幫』啊!對了!那『空空子』白虹必是要去尋那韋鏢頭,我應該去通知他一聲。」 想到這裡,文玉寧決心先去江南通知韋明祥。 當然他不知道韋明祥此時早已結束了鏢局,告老歸隱了。 但從這就流露出文玉寧的天性,雖則此時他是萬分惦掛著那個可愛的倩影! 又是深秋了,江南雖然不及北方的那種荒涼氣氛,但那枝頭草尖上也都帶著一片枯黃。秋風吹著欲雨的濕空氣,份外刺人皮膚,遠處霧濛濛的,是一個灰沉沉的陰天。 正是淩晨時分,金陵城外官道上一片涼颼颼的,微濕的石板路面,反照射出一個高大的倒影—— 文玉甯以常人的步履行進著,遠處高大的金陵城垣,在晨霧中欲隱猶現,他仰著頭盤算著:只要到了金陵城裡,打聽「明祥鏢局」決非難事,因為「明祥鏢局」在金陵的分局是分局中最大的一處,必然容易打聽。 等到文玉甯能看清楚城垣時,正好是開城門的時候,只聽得一聲擂鼓,那高闊的鐵門緩緩啟開,門底在地上摩擦,發出鏗鏘之聲。 接著一隊騎兵整齊地走出城門,為首的一個騎士拿出一隻號角,嗚嗚嗚吹了三聲,城樓上立刻升起一面繡龍的錦旗,那隊騎兵又整齊地後轉回城。 文玉寧見京城所在,端的不同,正仰首望那龍旗時,城內一陣喧嘩,原來一批早起準備出城的人,待城門一開,湧湧而出,文玉寧也忙加快腳步,走進城內。 待這批趕早的人走出以後,街上仍是一片清靜,大多的門戶仍是緊閉著,文玉寧加快走前,希望能碰上一個適當的人打聽一下「明祥鏢局」的所在。 忽然「呼」地一聲,文玉寧忙向左一望,只見左一扇窗戶裡一個人匆匆正在拉上窗簾,文玉寧眼光何等厲害,早見裡面是一個俏麗少女,眼睛正望著自己,見文玉寧回頭相望,兩頰一紅,低頭躲進布簾。 想那是閨中姑娘清早打開窗來透透空氣,卻見文玉寧走過。 那年頭閨房中的姑娘連生人都難得見到一回,哪曾見過文玉寧這般挺秀高大的少年,是以躲在窗後注視,及文玉寧走近,想想不好意思,連忙匆匆拉上窗簾。 那一絲蘋果般的羞紅,更增加了幾分俏豔。 文玉寧剛告別恩師下山碰見嚴雲玲以前,他遇見美麗的姑娘時,雖然不好意思,但暗中總不免要注意人家一會,但自從心中有了嚴雲玲。 此刻,他像毫無感覺般回過頭繼續走他的路。 好容易前面走來一個小廝打扮的漢子,文玉寧忙趨前打聽「明祥鏢局」的地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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