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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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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寧雖見四虎僅餘此虎,但見他一身神力,而且憨直可愛,不禁思籌救他之策。 這時「赤練魔女」以一敵一,大顯威風,眼看三虎又得喪命。 忽然文玉寧「唰——」地躍出,左手雙指直奔魔女雙目,右手一拖一摔,把三虎一個偌大身軀摔出數尺。 「赤練魔女」見突然躍出一人——雙手直赴自己雙目! 連忙收回招式向上猛擊,來人不及閃避,被震出三步—— 但是到底還是讓三虎逃出掌下。不由大怒,定眼一看,正是「那個少年」。 那三虎還待撲上,忽然倒在地上的四虎掙扎著道:「三哥!留著青山在,不怕……」雙腳一蹬,毒發死去。 三虎似乎一怔,隨即俯身抱起三人屍體—— 雖然三具屍體,但在他卻毫不費力—— 頭也不回,大踏步而去,那背上繃破的衣衫,在微風中飄動。 文玉寧心中暗贊這條好漢!回頭一看——那「赤練魔女」眼睜望著三虎走去,並不狙殺,眼中流露著的不是兇狠,卻是一股悽愴! 十餘年來,這是頭一次和「赤練魔女」交手而生還者! 「赤練魔女」似乎被文玉甯童真的感情喚回了本性,一時默默不語……半晌,忽然仰天放聲大哭……! 那哭聲宛如已壓抑在心頭多年,今日一旦發洩出來,像泉水般洶湧。 文玉寧呆呆地望著「赤練魔女」。 這一剎那,她不再是一個「魔女」……一切女人具備「柔」的表現,都自然顯現在她臉上……文玉寧似乎均能理解似地點了點頭! 論處世經驗,文玉寧不懂之處還多的是,可是對於情感,他卻能感受出像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所感受的微妙感情。 只因人類的感情,原是至真至美的,對一顆純真而熱情的心,自然容易激起共嗚。 等到「赤練魔女」收住了哭聲—— 文玉寧才從茫然中醒轉過來。 「赤練魔女」忽道:「今夜承你相救……哼!不過我可不領你的情,以後你若有什麼難事向我相求,必為你解決一樁困難,以報今夜之情。」 一剎那間,她又恢復了冷酷驕傲的面目。 但在文玉寧而言,他覺得並無方才她語氣那麼刺耳。 一股寒風起處「赤練魔女」如飛而去。 文玉寧呆了一陣,一抬頭,忽然想起這幢可疑的怪屋? 一時陣陣疑雲浮上心頭:「這怪院落與江南所遇之屋一模一樣,已是可疑,而這兩幢屋中均是出入武林人物,神態神秘,似乎其中含有某種古怪?」 當下便向那幢房子走去,才起步,又想到:「怎麼方才一場打鬥,屋中竟不見動靜?難道此屋中除了那四人外就是空屋一幢?」 敢情他已認定「景陽四虎」必是此屋中人。 進入屋中,一片黑暗,靜悄悄地,顯然沒有人,但那股安靜卻令人感到一股陰森森的恐懼……文玉寧緩緩在黑暗中進前,終於摸到一根蠟燭,掏出火摺子點燃,燭光中依稀可辨出乃是一間客房,家俱零亂不堪。 再走入另一房,乃是一個大廳,空空如也,只牆邊一排兵器架上刀、槍、戟頭在微微燭光下閃閃泛光。 文玉寧既抱著一探究竟之心,便走過大廳,再走入下一間房,燭光下可見是個書房,不少書籍檔堆積桌上。 文玉寧走近一看,許多書信檔竟似官家形式,不由大奇? 翻了數件,只是一些普通信口氣,忽然眼光一瞥,瞧見一張紙壓在水匡之下。 文玉寧湊近燭光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四虎見字留意:為蘇州糾紛,吾盡率此舵人馬前往相助,惟舵中一切均賴四位照料,尚望無失! 鐘文玉寧見那信箋語氣不甚客氣,似乎是這四人上司,既稱什麼舵,自然是個幫會的了,卻不知這幫會何以竟和官家來往? 再察看也找不出什麼來,一抬頭,東方似乎已有一絲微明,連忙躍出,飛奔離去。 文玉甯施展輕功飛馳,不一會就到了「奇雲山莊」那山莊仍是一片寂靜。 文玉甯原以為此夜夜裡必有些事故發生,哪知夜中跟蹤夜行人,卻見了「赤練魔女」與「景陽四虎」的一幕血戰。 此時回來,抬頭東望,天色大約一時不會放明。 左面一帶廂房——就是自己安歇的客房,一片黑沉沉,並無絲毫動靜,自己夜出之事不可能為莊人發覺,不覺心中一放。 再看右旁,忽然於寂靜漆黑中透出一點燈光來,同時隱約可聞一陣人聲,什麼人這時候起床? 文玉甯見那應門莊丁及少莊主的神情,料定這「奇雲山莊」必有事情發生! 此時好奇心又起,兩個起落,已縱到那燈光透出之處,人聲果從此處發出。 文玉寧躡足走近,忽然一聲低呼,那呼聲雖輕,卻是滿充著極端的恐怖與傷心,令人毛髮豎立! 文玉寧心中雖有些恐怖,但仍鼓勇縱到窗下,從窗孔中向內窺望—— 屋內一盞昏黃油燈,屋角一方木桌,桌旁站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身披一件布衫,衣扣未整,顯然剛從床上起來不久,這時雙目注視桌上一張紙,眼珠睜得有銅鈴般大,鬢旁短毛根根直豎,滿臉恐懼和悔恨的表情,似乎驚駭已極! 文玉寧再看他滿是皺紋的前額上,點點豆大冷汗,全身顫抖,神情好不怕人。那桌上的紙卻因自己立地太矮,不能看清。 當下略一考慮,展開師門輕功絕技「卿雲現瑞」身形宛如一朵祥雲托住,緩緩升起,落在窗簷上,不但毫無聲息,甚至衣帶破空的聲音都減至極小極低。 要知輕功練到上乘時,不難乘風逾電,疾若奔雷,但要想徐疾由心,硬把一個上升的勢力變得極慢卻是不僅要輕功高明,更需內功精純才行,文玉寧這一式「卿雲現瑞」乃是師門輕功中最難練的一種,但文玉甯此時施出,瀟灑自如,的是名家身法。 文玉寧上了窗簷,暗道:「這樣上來大約不致驚動裡面之人吧!」敢情他怕屋內人身懷武藝,自己站在如此近處躍起,稍一大意即易為人發覺。 這時再伸手一看,原來桌上放著乃是一個黑紙剪的影像,這時老者已將它顫抖地拿在手上,嘴裡模糊不清地念念有辭。 文玉甯看時,只見那彩影兒剪的是一個中年婦人,雖是黑影,但卻栩栩如生,甚至額上皺紋都能略略見到。那婦人面孔慈祥,似乎嘴角掛有笑意,但那老者捧著這張紙影時,似恐懼得渾身發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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