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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一


  苗疆血魔苦笑一聲,又道:「老夫並不是指他的武功,就武功而言,他不一定會是老夫的對手,何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高過他的人也不在少數,老夫是佩服他的俠氣英風,他當年縱橫中原,每一件俠行義舉,都使老夫衷心欽服……」

  杜天林沒有開口。

  苗疆血魔沉默了一下,又道:「老夫此來的目的,並不是真正垂涎他的金刀這一點也請你轉告他。」

  杜天林點頭道:「我知道,尊駕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火攻,一舉而坑盡天下群雄!」

  苗疆血魔苦笑道:「不錯,那確是老夫曾經想要做的一件大事,但老夫之不垂涎金刀,卻是另有原因的。」

  杜天林道:「什麼原因?」

  苗疆血魔突然仰天大笑道:「金刀之謎,老夫知道得清清楚楚!」

  杜天林愕然一怔道:「你說什麼?」

  苗疆血魔笑聲一收道:「老夫是說那金刀之謎,老夫知道得清清楚楚,只不過這件事一直放在老夫心中而已!」

  杜天林試探著說:「那金刀之中藏有『達摩真謎解』,已有不少人知道,尊駕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苗疆血魔大笑道:「老夫若只是知道這一點,為何敢說知道金刀之謎!」

  杜天林大笑道:「那麼尊駕還知道什麼?」

  苗疆血魔長歎一聲道:「老夫壯志已灰,雄心已老,埋藏在心中的這件事自然不妨告訴你……」

  目光神秘的盯在杜天林臉上,輕聲道:「金刀中藏有一面金牌,上面只有四句詩,是:「龍飛九天、虎落平陽、風嘯五嶽、雲海蒼茫。」

  杜天林心頭大震,愕然道:「尊駕如何知道?」

  苗疆血魔沉聲一歎,喘籲不上。

  只見他赤紅的面頰上罩了一層烏氣,雙手十指微顫,已有明顯的中毒徽象。

  杜天林急道:「尊駕所中的『黑心花粉』只怕……已經有些發作了!」

  苗疆血魔頹然長歎道:「老夫知道……好厲害的『黑心花粉』,老夫一生弄毒,本已百毒不侵,料不到卻仍要死在毒上……」

  說著,伸手由袖中抓出一條蜈蚣。

  杜天林不由為之一怔,想不到他身上竟然帶有這樣可怕的毒物。

  原來那蜈蚣通體烏黑,雙目血紅,約有半尺長短,在苗疆血魔五指捏弄之下,扭動不已,形狀十分恐怖。

  但苗疆血魔卻神色坦然,看了那蜈蚣一眼,張口將其放入嘴中。

  杜天林不由眉頭一皺,把頭轉了開去。

  苗疆血魔咬得吱吱作響,竟把一條含有劇毒的蜈蚣生生的吞了下去。

  良久,只見他一抹口唇,歎了一聲道:「你奇怪麼?」

  杜天林苦笑道:「只是感到噁心而已。」

  苗疆血魔搖搖頭道:「也是沒有辨法的事,其實老夫也不作興吃這種東西,但為了抑制『黑心花粉』之毒,卻不能不硬把它吃了下去。」

  林天林點點頭道:「想必這就是以毒攻毒了!」

  苗疆血魔嘶聲狂笑道:「不錯,這正是以毒攻毒,至少,兩個時辰之內,老夫可以無礙,要讓那賤人先到黃泉路上去等我!」

  杜天林目光四外一轉道:「尊駕還沒有說出那金刀之謎是……」

  苗疆血魔點頭道:「老夫就要說出來了……」

  雙目微瞑,忖思了一下,方道:「這大約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老夫是第三次進入中原,小住於太行山的落雁坡。記得是一個驟雨過後的黃昏,雨後天晴,夕陽上照,山中景色甚美,老夫貪戀景致,在一片林中緩緩踱步觀望。忽然,老夫發現林中有一條人影,手中正捧著這柄金刀……」說著指了指杜天林的背後。

  杜天林一怔,接口道:「那是誰,尊駕能確定就是這柄金刀麼?」

  苗疆血魔狂笑道:「那人是誰,當時老夫一無所知,至於金刀,老夫卻絕對不會弄錯。」

  杜天林雙眉深鎖,迫不及待的道:「尊駕快請再說下去。」

  苗疆血魔緩緩的道:「那人在林中盤桓了一會,金刀出鞘,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背,雙手用力,似乎要將金刀從中折斷一般。老夫當時心頭一動,長身而起,飛快的撲到那人面前。那是個年約五句以上之人,老夫的現身使他怔了一怔,但他卻對老夫沒有絲毫懼意,只淡淡的打量了老夫一眼,道:『你是苗疆血魔丁永詮?』老夫再仔細的瞧了那人一會,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知他為何一眼就能看出老夫是誰來。當時老夫問道:『你是什麼人?』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的姓名不便相告,你不妨稱在下為「世外人」吧!』老夫聞言不由大怒,這人來免太藐視老夫了,當時老夫怒哼一聲,伸手就去扣他的腕脈。想不到老夫實在小瞧了這『世外人』,他並未閃避,僅是右腕一翻,用他的食中二指敲了老夫的肘彎一下……」

  杜天林一笑道:「尊駕就這樣容易的被他敲中了麼?」

  苗疆血魔苦笑道:「老夫當時也在奇怪,那人隨隨便便的反手一敲,竟似乎是一記絕妙無比的招式,不但避開了老夫那威猛無比的一抓,而且肘彎上硬是讓他硬了一個正著。

  那一彎雖然看來用力並不多大,但老夫卻著實吃足了一記苦頭,一條右臂就像折斷了一般……」

  杜天林大為困惑,如非血魔能說出那四句詩來:這件事簡直使他無法相信。

  當下卻故作不在意的一笑道:「而後尊架一定與他打起來了?」

  苗疆血魔搖搖頭道:「沒有……不瞞你說,老夫就是這麼一點不長進的毛病,那反指一彈雖是小巧之技,但老夫看得出來,那人武功不在老夫之下。

  既是遇上了厲害的對頭,老夫不喜歡吃眼前虧,立刻就軟了下來。」

  杜天林淡然一笑道,「尊駕倒是坦白。」

  苗疆血魔苦笑道:「這是因為老夫就要死了,其實這也是老夫一直保守秘密,不肯將之說出的最大原因。世外人向老夫笑了一笑道:『苗疆血魔,也算邪道中的一流人物,就請你助我一臂之力吧!』老夫當時受寵若驚,道:『尊駕要老夫做些什麼?』世外人竟把金刀刀柄遞到老夫手中,沉凝的道:『把它握牢。』老夫依言照辦,卻見他握住刀背向外猛拉。老夫枉自在江湖中稱雄一生,想不到那人的內勁竟高出老夫數倍以上,最初老夫單手握刀,而後改為雙手,把全付功力都使出來。但這樣依然毫無用處,一股股的大力由刀背上不停地傳來,最後把老夫拉得踉蹌前進,再也收步不住。老夫當時面紅耳赤,但世外人卻長歎一聲,停手沉思久久無語。老夫試探的問道:『尊駕莫非想把這金刀拉斷麼?』世外人向老夫冷冷的笑了一笑道:『不是拉斷,而是拉開,這刀柄與刀身原是活的……』老夫大為駭然,暗暗心想,就算那是死的,方才兩力拉的結果,也應該扯成兩段才對,為什麼這金刀竟是如此堅牢。世外人長歎一聲,道:『看來是沒有辨法了!』老夫當時忖思著道:『如果尊駕真想把它拉開,只好多找幾位武林人物,一齊動手不就成了?』世外人冷哼道:『我不想使那麼多人知道此事!』老夫當時靈機一動,道:『老夫有個主意,人間飼養的動物,以牛的力氣最大,只要把金刀兩端用堅牢的鐵絲等縛牢,用牛來拉,大約也夠拉開!』這辦法顯然使此人感到了興趣,當下只聽他微微一笑道:『也好,就煩你去找幾十頭牛來吧!』老夫一來好奇,二來很想交交他這個朋友,當下很容易的向農家租來了四十頭牛分成兩組,將金刀牢牢系在中間,而後趕著四十頭牛分向兩邊奮力拉去。終於,當四十頭牛把力道用足之後,鏗然一聲,金刀分為兩段,在刀柄與刀鋒相連的地方,落出了一面金牌,那上面就是這四句詩。」

  杜天林心中像被人戮了一刀,苗疆血魔說得不錯,這金刀是被人拉開過了,當下急道:「而後呢?」

  苗疆血魔道:「而後,世外人又把金刀還原,重新擊在背後,但那四句詩卻使他與老夫俱皆困惑不已。」

  杜天林也在思索著那四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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