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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賀玲離席而起,目光凜然四轉,道:「一幫之主,必須具有絕對的權威,如有哪位不服,儘管站出來!」她緩緩移動腳步,繞行大廳之中,所至之處,金蛇幫門人紛紛下拜。

  杜天林聽得十分入神,但賀玲卻已住口不語,眸光凝注著他,有一抹難以言宣的情愫。

  杜天林心頭一震,輕輕移開自己的目光,笑道:「玲姑娘的往事似乎還沒說完,金蛇幫的人就此完全懾服,收于姑娘裙裾之下了麼?」

  賀玲傲然揚揚雙眉道:「所有金蛇幫的人大多完全懾服,但也有一個例外!」

  杜天林嗯了一聲,有些意外的道:「是誰?」

  賀玲哼道:「龍吟神拳秦蓬真,也許是他自負名頭極大,不肖輕易就犯,所以當我走到他的面前時,他不但不跪伏下去,反而冷冷的把頭轉向一旁。」

  杜天林笑道:「這又是一個不怕死的,結果呢?」

  賀玲笑道:「結果自然是我領教了他三記龍吟神拳。」

  杜天林道:「秦蓬真在江南道上成名多年,龍吟神拳擊敗過不少江湖能手,玲姑娘大約又是用『劫魔神功』降服他的吧!」

  賀玲得意的一笑道:「其實,他那龍吟神拳雖是發了三招,但卻等於一招未發。」

  杜天林奇道:「這是什麼原故?」

  賀玲笑道:「因為我看出他的龍吟神拳不同凡響,不論用什麼功力,都不能絲毫無損,所以我用上了『謎』字訣……」

  杜天林恍然道:「禪宗門下是慣用這種惑人之技的,但在座之人不少,難道就無人發覺麼?」

  賀玲嬌笑道:「那時正值黑夜,燈光黝暗,加以多數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秦蓬真身上,自然無人注意到我,但秦蓬真卻為我的謎字訣所制,每一拳都毫無力道……」

  眸光轉動了一下,又道:「自然,他認為這是被我的奇門功力所化解,卻不知道是自己的力道沒有發出。」

  杜天林點點頭道:「那齊驥呢,他……」

  賀玲哼了一聲,接口道:「走了!」

  杜天林怔了一怔道:「離開了金蛇幫,也離開了這『賀蘭院』?」

  賀玲點點頭道:「就在我接任金蛇幫主回來之後,他潛入了我的臥房,原來他早已對我存了不軌之心。

  自然,他所持的理由是要聽我解釋,爹爹不曾將『劫魔神功』傳授給他的原因。

  我告訴他每個人的根基天賦不同,『劫魔神功』是一門高深的內家功夫,若是不適合而強練,必會招致走火入魔的厄運。

  但他對這解釋不能滿意,隨後就向我求婚,要與我結為夫婦……」

  杜天林皺皺眉道:「你沒有答應他?」

  賀玲俯首一笑,投注了他一眼道:「如果我答應了他,他又怎麼會走!」

  杜天林拍拍腦門道:「不錯……那麼你們打了起來?」

  賀玲點點頭道:「當我斷然拒絕了他以後,他就存下了與我放手一拼之心,爹爹畢生的武學差不多都傳授了他,只有『劫魔神功』是他一竅不通的一門奇功,而我也就憑著這一神功制服了他!」

  杜天林道:「於是,他只好一走了之了。」

  賀玲笑道:「他不得不走,因為他也像爹爹一樣,失去了一條左腿,是我用『劫魔神功』在他身上留下的記號。」

  杜天林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這個似柔實剛的女孩子,使他覺得困惑,對她捉摸不定,甚至難下明確的斷定她是屬於哪一類的人物。

  他有無限的感慨,不由仰天籲了一口長氣。

  賀玲輕拂了一下披肩的長髮,也籲了一聲道:「這天空白雲,高山流水,是多麼美麗,多麼使人依戀,但人世間為什麼卻是如此醜惡呢?」

  杜天林瞧她一眼笑道:「對了,姑娘還沒說出是如何受人利用,其次,在下一直以為金蛇幫是出自海南一脈,但卻不知原是禪宗一流,那海南的武功,又是如何傳到這賀蘭院來的呢?」賀玲幽幽一歎,又說出了下面的故事。

  那是在金蛇幫奠定基礎,聲勢日振之後。

  一天,賀蘭院外來了一位枯瘦老者,那老者風塵僕僕,看得出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

  八名守門的莊丁,登時把那老者攔了下來。

  因為那老者顏面無光,雙目失神,身上又未佩帶兵刃,根本看不出是武林中人。加上那老者衣履破舊,形同乞丐,自然不在那八名如狼似虎的莊丁眼中。

  那老者露出兩排黑中透黃的牙齒,笑了一笑道:「賀天儀在麼?」

  八名莊丁俱皆勃然大怒,為首的領班厲叱道:「哪裡來的討飯化子,怎的如此大膽,敢直呼老莊主的名諱!」

  那老者坦然:「不叫他的名字,又該叫他什麼?」

  領班莊丁怒道:「什麼都不准你叫,要討飯到後門去,那裡有人專門施捨十糧。」

  那老者搖搖頭道:「老夫若是討飯,也絕不會萬里迢迢的從海南趕來這裡討了。」

  另一名莊丁接口道:「領班何必跟他羅梭,趕他滾開也就是了!」

  領班莊丁點點頭道:「你們動手!」

  那老者動也沒動,聯手肘也沒抬,但八名莊丁卻倒下了七個,原來那領班的莊丁沒有動手。

  領班的莊丁也是見過場面之人,一看苗頭不對,連忙滿臉堆下笑來,深外一揖道:「老先生深含不露,真不愧世外高人,小的給您老人家賠禮了!」

  那老者冷漠的道:「賀天儀在麼?」

  領班莊丁忙道:「在,在,但……您老人家大名如何稱呼,還請示知,小的也好向莊主稟報,請莊主親自來迎接。」

  那老者僅從牙縫中進出了三個字來,道:「畢伯衡。」

  領班莊丁屁滾尿流,他並不知這畢伯衡是什麼來頭,但卻知道他是個不易輕侮的武林高手,當下畢恭畢敬的把畢伯衡請入客廳,立刻去向賀天儀報告。

  賀天儀正在後園賞花,一聽畢伯衡之名,紅通通的一張老臉頓時變得鐵青,但卻三腳並做兩步,趕到了客廳之內。

  畢伯衡高坐上首椅上,見賀天儀急步進門,頭也沒抬,僅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賀天儀並不計較他的傲慢態度,卻身子一矮,就地跪了下去,低聲叫道:「恩師一向可好?」

  畢伯衡又哼了一聲道:「你還記得我這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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