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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


  金刀的內力才出,只覺力道一空,觀看杜天林似乎虛空比劃,一時不知奧妙何在,這一下兩人正向相對,金刀只覺一股暗勁忽然直襲上身,心中一驚,立刻一撤右掌,護住前胸。

  杜天林見金刀一收掌,也自低吼一聲,吐出濁氣,硬生生將掌勢收回,但綿延的力量卻仍使金刀運功抵了一掌,方才消除周身壓力。

  金刀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卻又不由喜在心裡,笑道:「杜天林,達摩神功真個舉世無匹,當今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傷得你了。」

  彭幫主也不由喜道:「小兄弟,武林中人夢寂難求的神功竟然落在你身上,真是天意,看來中原武術發揚光大的責任必將由你肩起了!」

  三人俱都驚喜不已,杜天林頓又感到自己責任之重大!

  過了盞茶時光,谷三木道:「既然如此,我對杜天林一人闖蕩江湖也能放心了,為今之計,應立刻查明神龍等人現正作何打算,及其間各人關係到底如何,此外父親的下落也必須探訪出來,你們以為如何?」

  杜天林想了想道:「各人行蹤目下都不易尋找,小弟認得江南賀氏姊妹,姊姊便是那金蛇幫主,看來這似乎是目下惟一易尋的線索了。」

  彭幫主道:「依在下之見,谷兄應該恢復原來蓋世金刀之名,重出江湖,或能找出幾條線索也未可知,我則仍然採取暗訪之途,一月之後仍然在此相聚,各將查訪所得提出以決定下一步驟如何,這樣可好?」

  金刀與杜天林點頭稱是,三人各自相約而去……

  ▼第三十五章 賀府之秘

  遠遠地一道七彩霓虹劃過半空,黃昏的陽光將四周的雲層染上了一片金光絢爛,正雨過天晴,天色向晚時分,它似乎是故意在黑幕降臨之前,眩耀那奪目光彩。

  一片廣大的原野,在這裡看起來所有景物都是金黃色,草原到了盡頭,方才見得到幾座起伏的小山。一條羊腸小徑,彎曲盤旋在整片原野之中,若隱若現。

  這時,在這萬籟無聲的荒野中,忽然傳來一陣足步之聲。寂靜的大地,似乎有了一絲動的氣息。

  只見那條小徑遠處,慢慢走來一個人影,那人一襲青衫,頭頂上斜斜遮著一頂竹帽,背後背著一個長方布包,行動之間十分瀟灑,袍角微微隨風揚起,漸漸走得近了,原來是個年約廿左右的少年。

  那少年生得好不英挺,一身長衫打扮,更顯出他氣宇不凡,只是他雙眉緊鎖,只顧低頭踽踽而行,對四周的景色根本無心一顧,似乎懷著極大的心事一般。

  杜天林一邊在道上行走,心中的思維卻是紛紜難抑。

  首先想到自己從拜別恩師下山後的種種遭遇,真像是做了一場大夢,連番遭逢強敵,盡是武林一流人物,甚而歸隱數十年的前輩高人,亦紛紛再入江湖。自己對本身武功,幾乎失去了信心。

  孰知鬼使神差,那武林中人夢寐難求的達摩真謎解竟會經由空明大師的傳授,而落到自己身上。

  上次與神龍交手之際,不知不覺中使出了達摩真謎解上的功夫,一舉而驚退神龍,想來那真謎解上的功夫確已牢牢印入腦際,是以與人交手而不用真謎解的功夫也是不成。

  想西疆神龍一身武學深不可測,自入中原以來,除了在少林寺曾為長白郭以昂冒金刀之名將之一掌震退外,尚未聞逢過任何對手,那麼自己與神龍分庭抗禮,包管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了,這樣看來,現下自己一身功力與天下任何高人亦可放手一搏了!

  想到這裡,杜天林豪氣頓發,只覺得體內真氣充沛,呼之欲出,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聲音凝聚,久久不散,枝頭鳥群被震得紛紛飛竄,所幸四下無人,否則難免驚世駭俗之極。

  與神龍一戰之後,不知賀氏姊妹到那裡去了。此時一人獨行,不知如何,首先想起的竟是她們。

  真令人難以想像的,賀雲的姐姐竟是金蛇幫一幫之主,撇開女兒之情不談,她以一個女子身份,年紀輕輕,一身功力已臻上上之境,便和灰衣狼骨之流放對,亦不致遜色幾許,想那海南一脈,武學實在是深不可測了。

  海南派,那一日在西疆絕谷深澗之中,神密玄衣人吃蓋世金刀神勇擊退之後,谷三木曾說過那灰衣人藝出海南,功力奇高,只不知他與這金蛇幫主究竟有何關係,只知二人都與金刀有所關聯是不會錯了。

  說起昔年之事,杜天林忽又想到那日得遇西疆絕頂高手——禪宗一門之主,當自己告之以海南一派與此事關係極大時,禪宗亦掩不住一臉又驚又震之色。

  當時禪宗若有所思,似已豁然相通,但卻不肯因此便與自己深談,後來金刀突現,亦無從再由禪宗口中探索到一點消息。

  日前那百花谷中神秘老人,也就是丐幫幫主,終於得見蓋世金刀,兩人各就二十年苦思所得,相互印證,二十年前種種事情,也就是自己身世之謎,幾乎已到了水落石出的時機。

  金刀與丐幫幫主分析往事的結果,也對禪宗與海南一脈之參與此事,百思不得其解。究竟禪宗門與海南一脈之間有何深切關係,雙雙參與此事之目的何在?

  也不知為了什麼,以前每當念及自己身世之謎時,心中只是興起一種渴望能得知的念頭,卻從來沒有像今日一般緊張,也許因為事情的揭露太近於突兀,愈是接近真象大白之際,愈有迫不及待的感覺。

  當日因為自己與金蛇幫主有過數面之緣,至少是知曉她真面目之人,乃向金刀及丐幫幫主自告奮勇,追尋海南一脈與禪宗門之秘密。

  一念及此,杜天林心中不由微覺輕鬆,這件事暫且不去管它,等到尋著賀氏姊妹之後再作打算吧。

  情不自禁的,杜天林腦際此刻又浮起了這對姊妹的影子。不可否認,連日裡一再相逢,患難與共,賀氏姐妹已經佔據了杜天林整個的心靈。

  先遇賀雲女扮男裝,自己一開頭便發覺了她的身份,但始終未敢說明。

  賀雲只道她在杜天林心目中仍為男子身份,一味使出她那頑皮,刁蠻的天性,一切行動完全發乎自然,毫無做作。

  奇怪的是自己有時對她的胡鬧並不贊同,卻莫名其妙的護著她,甚至三番四次冒著生命危險,毫不考慮地挽救賀雲於危難之中,是自己生性具有極濃的俠義之心,抑或是她竟然在自己內心之中占了很重的份量?

  杜天林想到這裡,嘴角不自覺地浮出了笑容,自己和她在一起的種種情形又陸續在心中閃過。

  那日在叢林溪邊,無意中聽見了賀雲的自言自語,她還滿地寫上自己的名字,數日之隔,她竟對自己思念得如此之緊麼。

  一念方興,忽然覺得心中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十分安慰,又帶有一股無名的興奮與惆悵。

  自己與她的相處可說是最久的了,一路同行,共患數難,別後再見,雖見她已恢復女兒之身,但她對自己仍然習蠻,真誠之外,又加上無限關懷與思念。

  和她在一起,自己從無不自然的感覺,交談行動之間,處處隨心所欲,不必花費心機,思前顧後。

  賀雲對自己的感情是真誠可靠的,這一點杜天林從她言語行動之間便可判斷出來,而相處越久,賀雲對自己越有依靠之心,有自己在身旁,她便產生一切信心與力量,對於這一點,杜天林確實感到非常樂意。

  想到這裡杜天林不禁雙頰升起了紅暈,不可否認的,若是自己有了這麼一位終身伴侶,實是衷心情願之事。

  可是自從與神龍一戰之後,杜天林發覺了賀雲姊姊的闖入,竟引起了自己內心極其難料的失控。

  起初自己對於賀雲姊姊,金蛇幫一幫之主,只是敬畏她那出奇的美貌,奪人的氣質,和年紀輕輕一身已臻上上之境的功力。

  及至兩人雨中療傷,共渡難關,仿佛兩之間的關係驟然拉近了一步。

  想起療傷完畢,雨中起立時,她那滿臉柔和,感激的神色,不禁如醉如癡,心中頓時再也難以平伏。

  但自己與她,好像樣樣比不上她,便是隨口說話,也要思慮半晌,生怕冒犯了她,在這情形下,不用說自己的感覺是十分勉強的了。

  談話之間處處有著一種高攀難為的心理,杜天林發現當時對於她,自己的淡泊,隨和均消失無蹤。

  自己中聽到她與神龍對戰,身處危境之時,不覺大為著急,立時催促賀雲帶路趕去,迫不及待的神色,便是連賀雲也看出自己對他姐姐無限的關懷。

  依稀記得賀雲說過,分明她姊姊亦未忘懷自己,當時只因太以突兀,不及細想,現今仔細回想,心中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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