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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他這句話用意甚明,禪宗鬥然面色一寒道:「貧僧雖是資質愚笨,但自認還不至會青紅不分,受人利用。」

  彭幫主心中暗忖道:「想不到這禪宗原來是為了這麼一個理由,看來口舌上要說服他甚是困難,說不得只好拉破臉了。」

  當時長歎一聲道:「那一日在下向谷三木說起大師也是神龍一方的人,曾對他說過希能借一已之力,勸說大師不必與神龍聯手,是以千萬百計但求能見大師一面,今日相見既知有此原因,大師可否暫時退出此事,等到谷三木與神龍之事了結之後,大師再和在下找谷三木商量……」

  他話未說完,悟性大師突然冷冷插口道:「彭施主,你敢保證谷施主在這一場大戰中能夠得勝生還嗎?」

  彭幫主心中一震,只覺一股怒火直沖上來,微微咳了一聲道:「話是如此說,在下只是要求大師,是否能賣在下這一個薄面?」

  悟性大師搖搖頭道:「只求彭施主能諒解貧僧一番苦心。」

  彭幫主道:「那教在下如何向谷三木交待?大師再請三思。」

  禪宗雙眉一蹙道:「此事有關敝門武學之流傳,貧僧責任重大,若是不能解決,有愧先人後學。」

  彭幫主耐著性子道:「但是在下只要求大師暫時不管此事,並非斷絕解決事情的可能性!」

  禪宗只是不允,彭幫主說得火起,冷笑一聲道:「以我看來,只怕大師不止為了這個原因吧?」

  禪宗微微一怔道:「什麼?」

  彭幫主冷笑說道:「大師既是心甘情願為神龍所驅使,又何必扯出如此堂而皇之的理由呢?」

  禪宗鬥然怒聲說道:「彭幫主,你這是什麼話?」

  彭幫主仍是冷冷地道:「算了算了,只怪彭某自作聰明,還以為咱們之間尚有一段交情存在,如此雙方立於敵對之位,這段交情早已失去存在的價值。悟性!你今日能闖過彭某,再去與神龍勾結便是。」

  想那彭幫主在中原武林乃是跺腳動山河的人物,何曾如此低聲下氣一再相求於人,現在既已拉破臉了,幾句話說出來斬鐵斷釘,決無一分餘地。

  果然禪宗大師由驚而怒,冷笑一聲道:「彭施主,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能怨怪貧僧。」

  彭幫主冷笑道:「素聞禪宗門武學有鬼神莫測之威,彭某不自量力,大師劃下道來吧。」

  禪宗大師哼了一聲道:「既是彭施主存心如此,貧僧敢不奉陪。」

  彭幫主身形方落,呼地一個翻身,右拳斜沖而起,左掌直劈而出,口中輕輕叫道:「大師接招。」

  他右拳才沖,內力尚未吐實,左掌又自打出,霎時一陣掌風拳影,禪宗急忙收住前進的身形,斜退了一步,大袖袍呼地飛起,雙掌當胸一立,一股內力封在身前,彭幫主只覺雙掌一窒,對方功力甚為強勁。

  禪宗大師冷冷說道:「慢著——」

  彭幫主呼地撤回雙掌,向後倒退兩步道:「什麼?」

  禪宗冷冷地道:「咱們話先說明在前:這一場拚鬥,若是貧僧不敵,決心退出此事毫無反悔,但若貧僧僥倖能勝施主又當如何?」

  彭幫主如何不知這禪宗功力深不可測,自己對他可說是毫無半分把握,但事已至此,不拚也得拚,怎能被他用話套住,當下微微一笑道:「大師能沖過在下,在下自無能再勸大師退出此事,但在下即使失敗,也不會就此退出此事!」

  禪宗冷笑一聲,但彭幫主總算應允了失敗後不再糾纏自己,目的便達到了。至於他是否放手不參與此事,與自己毫無關連,當下略一沉吟道:「那麼依施主的意思……」

  彭幫主道:「我若勝,你立刻退出此事,大師若勝,在下馬上拱手恭送,但卻仍要與谷三木共同進退。」

  他一口氣說完,禪宗點點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彭施主請發招吧!」

  彭幫主知道他的厲害,而且也深深明白這一戰的重要性,這時既然他已肯讓自己有先手之機,那可是當仁不讓的了。

  於是他長吸一口真氣,鬥然大吼一聲,雙拳猛搗而出,拳勢一攻突收,同時口中嘿地吐氣,右拳疾振而下。

  這一下他乃是用出了十成真力,禪宗只覺內力襲體而生,面色鬥然一變,左足向後跨了半步,雙拳翻起,不住揮動,內力在掌緣迅速疾發,嗚嗚銳響。

  這一下兩人純粹是作內力的拚鬥,彭幫主一連直沖五拳,身形已逼近禪宗身前不及三尺之處。

  鬥然之間,禪宗大吼一聲,揮動的雙掌倏地向外疾繃而出,化內力為外家硬對之勁,這一式「推窗望月」原是少林長拳的基本招式,但禪宗猛力施出,威力之強令人難以置信!

  彭幫主知道這一下非要拚出勝負不可,全力孤注一擲,催動內力,原式不變仍是猛劈出去。

  兩股巨力在半空中接個正著,周遭空氣受此重力所壓擠,好比平地響起一聲焦雷,轟的一聲,彭幫主只覺全身一震,慌忙借勢仰天一個跟鬥倒翻而退,落地之時雙足猶自站立不穩,再向後退了兩步方才拿穩身形。

  急看那禪宗悟性大師時,只覺他身形向左一沖,忽然右足半抬,左足單腳立地,身形滴溜溜在原地打起圈來,轉到第五圈上,巨力已被生生化解,釘立身形雙目圓睜!

  彭幫主暗歎了一口氣,這禪宗的功力委實已臻化境,自己要想勝得此仗,非得豁出生命不可!

  正思索之間,那禪宗吸了一口氣冷冷地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彭施土也接貧僧一招!」

  他話聲方落,身形已一掠而前,伸掌直向彭幫上面門抓來,掌勢才出,只聽嗚嗚一陣響。

  彭幫主一生對敵何止千百,一見形勢便知禪宗施出獨門絕學,這西疆禪宗一門古怪功夫層出不窮,獨門功夫一旦施出,委實令人防不勝防。

  豐富無比的對敵經驗告訴彭幫主此刻最忌的是以內力硬打硬拚,否則對於禪宗功夫不熟悉,很可能突然被暗勁所傷救之不及,是以他當機立斷,馬上決定採取近身打法,在招式應變之間一爭上下。

  這個念頭飛快地從彭幫主腦中閃過,當下他身形一掠,不待禪宗內力逼近,已向左閃開一尺之距離。

  同時雙足一跺,身形如箭猛射而出,霎時便已落在禪宗右方不及兩尺之地,左臂一揮,一式「青龍掃尾」斜斜指向禪宗左胸要害。

  禪宗只覺掌力一空,便知彭幫主不願硬接自己內力,暗道這人變招真快,霎時已反守為攻。

  他左肩向下急滑,半側過身來,右掌分指為爪,閃電般推向彭幫主拍出的左臂脈門。

  彭幫主左臂急縮,呼的一聲兩人手臂在半空中交劃而過,各自走空一招。

  緊接著的便是兩人近身過招的場面,兩人武學造詣均極深厚,這等招式變化的打法,雖不若內力硬拚勝負立分,但兇險之處卻仍不在前者之下,只見兩人掌出如飛,身形如電,沒有一招一式不是妙絕人寰之作,若有一人稍一疏神,當場便得傷在地上。

  這時禪宗右掌一起,左掌斜飛而出,彭幫主橫跨一步,一掌橫裡迎了上去,發掌之神速,拿捏之準確,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禪宗陡然變掌,一顫手臂,發出一式「孔雀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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