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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神龍面色一沉,忽地回過身來,對那來自青海的黃衣神秘和尚沉聲說道:「無塵,這少林和尚口口聲聲,說的什麼下毒霧迷害,究竟是何經過,你快給我說出來!」

  老夫一聽,心中一松,原來這下毒霧的手段,乃非神龍所欲,純為黃衣僧人自作主張。

  黃衣僧人望著神龍,欲言又止,神龍雙目一轉,已經明白事情經過,登時怒容滿面,道:「無塵,那玉牌呢?」

  黃衣無塵僧人面上露出尷尬之色,半晌方自懷中摸出那面飛龍玉令,隨手一擲飛向神龍。

  神龍虛空一把抓出,那玉令呼的飛向他的手中,他面色鐵青,望了天凡大師一眼,道:「天凡大師,恕在下方才言出無禮,實是不明個中底細,在下這位同伴私作主張,大悖正道。今日之事在下立刻退出嵩山,理屈之處尚望大師擔待一二!」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倒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老夫心中暗思這神龍果有一代宗師之風,只不知來自青海的黃袍僧人究竟是何企圖。

  天凡大師似乎想不到神龍會說這種話,也不料事情解決得如此順易,但又想到少林新遭大變,掌門歸升,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呆在當地,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神龍見少林大師默然無語,也不再多說,緩緩轉過身來,望著那一十八位紅衣飛龍僧人,對為首一僧沉聲說道:「那日寺中賭賽之事,既蒙眾位大師千里迢迢奔波至此,感激不盡,就此勾消前言,這飛龍玉令大師請收回去吧!」

  說著將那一塊玉牌交在為首紅衣僧人手中。

  那紅衣僧人緩緩接過玉牌,低下頭來望了一眼,忽然臉上流露出激動之色,冷冷一笑道:「施主安排一切,發號施令,貧僧等敢不從命,何言感謝之辭。倒是貧僧等要拜謝施主所賜,飛龍古寺數十載不出西疆,這一番進入中原,做的全是轟轟烈烈,令人萬難置信之事,便是貧僧自等也不敢相信,今日回返西疆,待貧僧等好自閉門自省,想清楚後再親自面向施主請教,拜謝!」

  說完最後一字,大袖呼地一擲,輕輕一揚玉令,反身便向大廳門外行去,其餘眾僧一齊合什,魚貫而行。

  天凡大師微微一怔,那淨元僧人一步跨上前來,低聲說道:「師叔,便如此讓他們離去麼?」

  天凡大師微微頷首說道:「事情始末已明,咱們也不必別生枝節……」

  談對之間,那十八僧人已走出大雄主殿,為首一僧緩緩轉過身來,在廳外向內合什一禮,夜色蒼茫之中,昏黃燈光自廳內透出,映在他的臉上,只見一臉全是肅然、無奈、激動之情,他行完一禮,轉身便走下山去,十七僧人亦步亦趨,不多時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西疆第一大寺飛龍古刹打破數十年一貫規統,闖入中原直上嵩山少林,這個局面簡直不敢令人想像,總算天數安排,屢經周折,安然度過危難。

  天凡大師望著飛龍眾僧消失在黑暗之中,心頭升起異樣的感覺,半晌也發不出一言來。

  神龍四下掠了一眼,對郭以昂微微一哂道:「善後之事豈不簡單明瞭,在下拔足一跑,不到半個時辰,嵩山之上又是香煙嫋嫋,梵唱不絕,有誰看得出來一夜之間發生了這許多事情?」

  郭以昂望著他微微一笑道:「說得也是,那麼閣下何不現在便走?」

  神龍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又道:「今日在少林巧遇中原金刀谷大俠,可謂天數安排,在下無話可說,只是有個小問題,要想請教谷大俠?」

  郭以昂咦了一聲,微微詫聲道:「閣下有事問谷某,谷某真是受寵若驚。」

  神龍不理會他調侃之言,面色鬥然嚴肅下來,冷然說道:「中原人稱武林三絕『灰衣狼骨,蓋世金刀』,今日在下有幸一會金刀,伸手探其有無,可惜無緣再逢以上兩位,在下請問谷大俠,那兩位功力與你相較如何,難道果然高強數分,排名其上麼?」

  他說得一本正經,郭以昂一時倒被他問得怔住了,半晌也答不出話來。

  老夫心中暗忖,看來郭以昂在這武林三絕之中除了與金刀谷三木相會過外,其餘兩人未必見過,是以答之不出,倒是老夫方才還見過狼骨唐先生,那一身內家功力,萬萬不在谷三木之下。

  心中思今之間,只聽郭以昂微微一咳說道:「不瞞閣下,灰衣狼骨功力之高,如海之遼,如江之澤,已脫凡俗而登聖境,折葉飛花,吹氣揚風皆足傷人于無形,谷某排名兩人之後,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老夫心中暗笑郭以昂信口開河,卻見說得嚴肅無比,那神龍聽在耳中,心中大大震動,半晌答不出話來,過了片刻始緩緩道:「谷大俠與他們交過手了麼?」

  郭以昂微微一笑道:「伸手知有無,谷某如此說,自非信口胡言。」

  神龍嗯了一聲,不再多間,忽然揚起頭來,向黃衣和尚打了一個招呼,身形平平掠過地面,向後直飛過去。

  老夫見他已萌退意,心中不由大松,那黃衣和尚縱身緊隨而去,郭以昂面上帶著平淡的神色,望著神龍一言不發,那天凡大師雙掌當胸合什,瞧下出此刻他心中正在思慮何事。神龍飛身至大雄寶殿門口,身形微微一頓,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道:「谷大俠,咱們還有後會之期麼?」

  郭以昂仰天一笑道:「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咱們到處均有相逢之期。」

  神龍吟然道:「既然如此,半月之後,在下與西疆絕谷之中恭候大駕如何?」

  老夫心中大吃一驚,料不到這神龍竟然硬要訂下約會之期,郭以昂替谷三木之名,不答應便是示弱,答應又不知谷三木是否能夠趕至西疆,想來他此刻一定苦惱萬分,不知所措了。

  那知郭以昂連考慮均無,一口答應道:「谷某敢不從命!」

  神龍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身便走了。

  郭以昂望著神龍及黃衣僧人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緩緩移動足步,未到大廳側方,倏然雙腿一盤,忽地坐在地上。

  大廳中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老夫足下一點,掠到他的身邊,只見他雙目微闔,面上蒼白一片,胸腹間不住起伏,分明是在運功醫治內傷。

  老夫在一旁不敢說話分散他的心神,只見片刻之間,郭以昂頂門之上冒出蒸蒸煙霧,汗水滾滾而下,全身也有些許顫動。

  看此架式,郭以昂內傷猶自非輕,老夫暗暗忖想那神龍擊出青靈墨石掌時,倘若郭以昂不必自掩身份,全力施發『先天真氣』勝負誰居實未可知,郭以昂吃虧乃在於冒替谷三木之名,不敢顯露『先天真氣』神功,否則立將洩露底細。

  心中思索之間,郭以昂面上忽然轉為血紅之色,在白色煙霧之中顯得極是神秘,所有少林僧人均默默圍站在四周,面上都露出焦急無比的神色。

  大約過了有半頓飯的功夫,郭以昂頂門之上煙霧漸稀,面色已逐漸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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