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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那白衣少年冷笑道:「我道是什麼,原來是為了這包東西,喂,你有本事便來拿吧!」

  那漢子面上神色木然,看不出他內心究欲如何,他側過臉對同伴道:「二弟,你將那柄劍撤出來。」

  那左手一人似乎怔了一怔,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用意,但仍然依言反手撤出長劍。

  右手漢子伸手接過長劍,呼地虛空一劈當胸而立,低首看了劍身一眼,微帶感慨的歎道:「這柄長劍是他老人家所贈,見劍如見其人,只是今日事已止此,交情也到此為上,這柄長劍你拿去吧!」

  說完呼地將長劍拋在白衣少年足前,白衣少年右足一勾,長劍飛在空中,伸手操住劍柄,嘴中冷笑不止,沉聲說道:「如此最好,我也不希罕那門子關係。」

  那漢子對於他的譏諷宛若不聞,雙目中射出深沉的光芒,沉聲說道:「你那包袱仍然不交出個麼?」

  白衣少年點了點頭,冷笑道:「正是如此。」

  那漢子嗯了一聲道:「其實就算你交出包袱。恐怕今日仍不能放過你。咱們四人義結金蘭,情同手足,你一夜之內,下毒手殺害二弟四弟,這筆血債是非找你償還不可的了!」

  他雖儘量使語氣平靜,但說到後來,忍不住語調顫抖,雙目之中隱現淚光。

  杜天林大吃一驚忖道:「原來四人之中只來了兩人,其餘兩人已遭了這少年毒手,不好,這少年是昨夜俯在屋瓦上用什麼神秘方法下手的,瞧不出這少年年紀輕輕。手段竟如此毒辣,難怪這兩個漢子要找他拼命了。」

  他又轉念忖道:「這兩個漢子舉手投足之間凝重輕靈兼而有之,看來都有松高的造詣,這白衣少年不知是何來路,兩人口中所稱的『他老人家』大約是白衣少年的什麼長輩……」

  思索之中,只見那白衣少年冷笑道:「老實說,我的時間甚為緊湊,你們若有什麼打算,不訪直接說出來,我在此相候便是。」

  那右首的漢子仰天籲了一口氣,右掌一抬,沉聲說道:「既是如此,咱們也沒有話說—一」

  他話聲猶自未落,突見那白衣少年身形一斜,呼地一劍分心刺出,劍尖顫動之下,居然消去劍刃破風之聲,劍式靜寂,急如流星。

  他才發出一劍,杜天林已然大大吃了一驚,這等劍式極具威力,尤其是夜間出招,真可謂無聲無息,傷人於無形。

  那白衣少年一劍發出,那漢子雖然眼見劍式襲至,但他卻絲毫無驚異之色,想是早已知這少年底細。

  他眼見劍式已然及胸,猛可裡身體向後一仰,左掌倒翻而上。一式「掛肩抽刀」,拋向少年劍身。

  那少年劍式一空,鬥然一劍擊下,刹時但見寒光大作,他借這劍身一劃之式,一連削出五劍,劍劍連環相接,整個籠罩在那大漢身前身後。

  杜天林未料到他這四劍快捷已至斯境,真為那大漢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只見那大漢前後騰挪閃避,好不容易避過四劍,那第五劍已然斜削而至,眼看那大漢便要躲避不及。

  豈知那大漢鬥然一退上半身,右掌翻開,猛可一掌劈出,竟似肉掌迎向那白衣少年手中長劍。

  只聞「叮」的一聲,白衣少年長劍為那大漢一掌擊中,竟然生生被震開一尺有餘,那大漢退了一步,收掌而立,絲毫沒有受到劍傷。

  杜天林呆了一呆,心中忖道:「這漢子鐵沙掌力已臻不畏刀劍之地,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那白人少年似乎也大吃一驚,手中長劍登時停滯下來,那漢子面上神色依然不變,左掌突起,右掌再度斜推而出。

  他這一掌可是用足了內家真力,掌式才出,嗚嗚銳響之聲已然大作。

  白衣少年似已知他內力造詣甚強,不能正攫其鋒,身形半側,倒推偏鋒,虛虛攻了一劍,足下倒踩七星步,一連倒退三步。

  那大漢掌勢劈空,呼地一聲平平擊在地上,打得塵土四揚。

  那白衣少年面上神色凝重,只見他右手長劍一收,不再進攻,呼呼劈了數劍,在身前布出一張劍網,然後劍式左右移動,完全採取固守之勢。

  他才施出幾劍,杜天林已心中大吃一驚,只覺他的劍式極為熟悉,這時那漢子跨前兩步,雙掌連環剪出,呼呼掌風十分強勁,但內力一接近少年劍式,立被消卸於無形,再也攻之不進。

  少年劍式越施越密,將自己整個身形都隱入一道巨大的光圈之內。

  杜天林越看越是心驚,幾乎忍不住呼喊出聲,只因白衣少年所施的劍法,竟是自己師門絕學「歸元劍式」,乃是守勢劍法的絕頂功夫。

  那少年一劍一劍施出,分毫不差,杜天林心中大怔,想不出這少年究系何人!

  想起自己師門隱居山林十年,這少年看來不過十七八歲,怎會施出師門絕學?他越看越覺心驚,心中已下定決心。等他們停戰之後,務必找那少年問個清楚。

  心中思索之間,不覺對白衣少年產生了親切之感,他原來聽那兩個漢子說這少年一夜之中下毒手害死另兩人,心中對白衣少年已生不滿之念,這時反倒變為親切,暗望他能突圍而去。

  少年劍式越施越密,招招式式中規中矩,那個漢子一時之間攻不進去,卻也並不心躁,僅是偶而發出一掌斜擊之式,突強突柔,企圖迫使少年劍圈逐漸縮小。

  又過十招左右,忽然那漢於右掌一拍,發出一掌硬攻而出,身形卻借機向後一退。

  白衣少年只覺劍身一垂,但對方已自後退,急劃出劍式,卸去壓力,劍光鬥長,圈子又擴大開來。

  那漢子一言不發,忽然揮手入懷一陣摸索,拿出兩根粗粗的鋼管,一長一短,分握左右手中。

  白衣少年面色鬥然大變,似乎對這兩根管子有相當的顧忌,杜天林心中納悶,他從來未見過這種管形的兵刃,也不知究竟是作什麼用。

  只見那大漢右手一揚,粗粗的鋼管平平舉在胸前,對準白衣少年。

  驀然只聽噗地一聲輕響,那管口竟噴吐出長長的火焰,直趨六尺之外。

  杜天林怔得為之一呆,這鋼管之中冒出火來,那白衣少年立時如避蛇蠍,猛可一躍倒退足足有一丈之遠,落足之處正好在杜天林隱身石堆前五尺左右。

  那大漢一言不發,身形輕掠,緊隨著白衣少年而進,同時右手一劃,那一道火焰竟好比活的一般,「嗤」地一聲離開管口疾奔向前,走中門捷徑,一直襲向白衣少年面門要部。白衣少年似是自知難當其鋒,再度側轉身形極力相避。

  說時遲,那時快,白衣少年一轉身,那大漢左手短管呼地一聲疾點而出,點向白衣少年握劍手腕的脈門,管口尚距五尺左右,一道火光疾發而出。

  白衣少年前路已被長管火焰所封,這時再要退後,整個人站立不住將立刻跌倒在地,若是不向後退,右手手臂已在短管火焰襲擊之中,萬不得已,只好一松右手,當地一聲長劍落地。

  這兩下變化快捷有如閃電,只見火光連閃,白衣少年已然被逼棄劍,那大漢一步跨上前來,長短雙管火焰有如兩道活龍,前後左右不住竄動,將白衣少年團團圍住,口中冷冷地道:「那個包袱,你拿出來吧!」

  白衣少年冷哼一聲,但雙目之中已隱現驚駭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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