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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杜天林在洞中看得心神震盪,但此刻突然只覺一股熱血直奔而上,一刹時他只覺得現在唯有依靠自己動手不可,他雖不明白大忍禪師,羅莊主他們要守護的人究竟是誰,但既然他們兩人如此重視,自己總不能袖手,玄衣人的功力是如何高強,抑止不住之下一股強大真氣已經沖入他的右臂之中。

  杜天林默默忖道:「時機緊急,也顧不得暗箭傷人了。」

  這時那玄衣人身形一飄,輕輕上了高大的石筍。

  杜天林觀得真切,眼見他雙足才一落地,鬥然大吼一聲自石塊之後一步跨了出來。

  一股紅雲掠過杜天林的面上,他右手一抬,中指急點而出,一股強大的指風「嗚」地發出一聲銳響,對準那玄衣人前胸要穴!

  杜天林全力發出師父一再告誡不可任意發動的「一指禪功」,這種功夫他出道以來一共用了三次,第一次驟然發出,強似狼骨先生唐泉也吃了一些虧。

  這時他只覺力道如泉而湧,那玄衣人驟遭突襲,尚未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時,只覺一極端巨大力道擊在前胸,他連吃驚都來不及,本能之間護身真氣急發而出,無奈那力道極端巨大,忍不住悶哼一聲整個身形倒翻落下石筍!

  石筍上的杜天林卻覺全身一震,他以此等絕功驟加偷襲,雖然成功,但對方在毫無防備之下,護身真氣反震之強居然使自己心頭大震,這和上次杜天林對唐泉發出此力時也有同樣的感覺,由此看來這玄衣人的內力造詣的確不會在狼骨先生之下。

  那一指禪功每一發出極端費力,杜天林在全力發出之後,但覺心中一虛,一時間竟然提不起來,但想到總算將玄衣人阻在石下心中也不由一松。

  那知他心念才動,只聽呼的一聲,石下一個人影急掠而上,落在自己身前不及五尺之處。

  杜天林定目一望,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那人玄色衣衫,竟然落而複起!

  杜天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分明感覺自己指力結結實實地擊在他的前胸要害,難道此人當真有什麼古怪,竟然沒有損傷。

  他呆呆地望著那玄衣人,只覺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自體內升起。

  那玄人雙目直射,緊緊注視著杜天林一瞬也是不瞬,過了好一會,他突然嗯了一聲道:「小哥兒,老夫有一句話要想問你!」

  杜天林微微一怔道:「你……你……什麼?」

  那玄衣人冷然道:「方才那指風強勁剛猛,乃是老夫生平所僅見,老夫方才在石下想了一想,想不出究竟是何功夫,小哥兒,你師尊何人?」

  杜天林心中一轉忖道:「好在這人與師父似無關連,他認不出『一指禪』功夫,我豈能明言相告?」

  心念一定,開口說道:「家師久隱世外,不願提起他的名諱。」

  那玄衣人冷哼了一聲,杜天林卻接口又道:「在下倒要請問,那指風正中前胸何以居然毫無效果!」

  他話尚未完,那玄衣人鬥然仰天大笑起來,那聲笑之中,充滿了真氣,震得山洞四壁簌簌而動,聲勢好不驚人。

  好一會他笑聲一止,伸手入懷,摸索了一會,拿出一面黃銅圓形之物。

  杜天林微微一怔,只見圓形之物齊中裂了一道長紋,整個顯得有些彎曲。

  那玄衣人籲了一口氣道:「若非此物藏在胸前,老夫功力再深一些,只怕也得筋斷骨折。」

  雖然有此銅鈸形狀之物,杜天林仍不得不嘆服這玄衣人功力之高,就因此一層之物,他落下石筍去吸一口氣便恢復過來。

  那玄衣人望著那銅錢上的裂紋,冷笑說道:「這也可以說是天意如此,小哥兒,老夫現下總可以問問你,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在此……」

  他話聲猶未說完,忽然石筍下一陣響動,原來大忍禪師勉強提氣上了石筍,正好聽到玄衣人的話。

  他大大喘了一口氣,望著那銅鈸及兩人,啞聲說道:「杜小哥,你……不說也罷」

  那玄衣人冷笑一聲道:「不說拉倒,老夫也懶得在此閒扯!」

  說完呼地掠起身形向內便闖。

  那杜天林此刻功力猶自未複,而且心知那玄衣人功夫太過高強,想要阻攔也是無能,大忍禪師更是無力,眼睜睜地望著那玄衣人急行而去。

  杜天林與大忍禪師對望了一眼,忍不住一齊跟隨著進去,那玄衣人雖是地勢不熟,但山洞之內只有單單一條通路向後一直伸長出去,自是不加選擇,循路急行,一刻之間已走了五六十丈之遙。

  杜天林與大忍禪師一齊緊跟在後,又走了二十多丈,通道突然一個急彎,大忍禪師忽然大聲道:「喂,你且住足—一」

  那玄衣人冷冷一哼,身形輕輕轉了過來,大忍禪師緩緩說道:「事即已至此,老僧也沒有話說,只有一事,那人全身功力早失,施主若是對他下手,乃是有違天理……」

  那玄衣人冷笑一聲,卻是不答,呼地背過身來,只見百丈之前垂著一面厚厚的布幕年深日遠,全是塵埃,看得出有極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動過。

  倒是那布幕左側留有一道小口,想來那布幕之後若有什麼人,飲食之事一概由此處相送。

  那玄衣人看了布幕數服,突然一個低沉無比的聲音自布幕傳出之後:「大師,你帶來朋友了麼?」

  杜天林吃了一驚,心中暗暗忖道:「想來此人便是羅莊主及大忍禪師口中所說的他了。」

  想到這裡,心中興起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感覺,一時也不知為了什麼。

  只聽大忍禪師道:「事出突然,老衲力有未逮,唉……」

  布幕之後沉默了片刻,那低沉的聲音又道:「大師說那裡話,老夫受大師之賜,恩同再造,若是當真有人能夠勝得了大師,老夫倒要瞧瞧倒底是何人物呢!」

  那玄衣人冷冷一笑插口道:「正是如此,老朽也要見見閣下。」

  他話聲未竟,右掌已自一揚,一股古怪的迴旋之勁應手而生,那布幕不但不向內飛開,反倒向外被吸引得卷在半空,洞中只覺悠地一亮,原來那布幕之後燃著一盞小小的油燈!

  杜天林只見燈火之旁,盤膝坐著一人。

  那人滿頭長髮,頷下長髯垂肩及胸,分辨不出究竟有多大年齡。

  火光一閃,那人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注視著玄衣人一動不動,沉聲說道:「既要相見,閣下何必隱藏真實面目?」

  那人微微冷笑了一聲道:「你我雖未見過一面,但老朽若是除去面罩,你便一猜可中……」

  那長髮人雙目似乎掠過一絲疑色,過了片刻,他微微搖頭道:「老夫猜不出來!」

  那玄衣人冷冷一笑道:「猜不出來便罷—一」

  他微微一頓,注視一下那長長的髯、發,又是一聲冷笑道:「由此看來,傳言果是不虛。」

  那長髮人歎了一聲道:「什麼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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