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金刀亭 | 上頁 下頁
四〇


  那人想了一想道:「大約在那事發生之後四五年之間齊幫主亦告神秘失蹤,也就是說迄今已有十四五年了。」

  青巾人微微頷首,沉吟不絕,似乎在考慮什麼,杜天林藏身暗處,只覺心情激動,他不住默默自言自語說道:杜天林啊杜天林,這次是最大的機會了,你可得千萬小心,不能有絲毫大意,天可憐這件事隱藏了二十年,今日總算微露曙光了,我從他們對話之間,多少也得探出一點線索來……」

  他思索之間,那青巾人忽然轉過身來,對程秋松說道:「咱們先進廟去,你先去點火!」

  程秋松點了點頭,大步走入殿門,不一會殿上燃起二根兒臂粗細的燭光,但因殿廳太大,燭光顯得昏黃搖曳下定。

  那青巾人忽然說道:「程秋松,那玩意你準備好了不曾?」

  程秋松點了點頭道:「早已佈置妥當。」

  青巾人嗯了一聲道:「看來今夜判斷錯誤,我既已來,那人斷然不會來了,那玩意恐怕是白白佈置啦!」

  杜天林暗暗想道:「所謂那玩意,必定是指那程秋松懸掛在樹枝上的小白紙包,也不知究竟是何物?還有他說什麼人要來也不知到底是誰!」

  這時那青巾人緩緩走了過來,那兩個劍手也跟在一旁來準備進入殿內。

  殿內燈光雖然昏暗,但杜天林位在石獅之後,倘若他們走入殿內,則自己便在他們面前了,極易被發覺,只因此事關係太大,杜天林緩緩吸滿一口真氣,整個身體好比壁虎一般,緊緊吸貼在石獅之上緩緩向後蠕動。

  他每移一寸,便要停止一次,只因他知道那幾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簡直絲毫不敢大意。

  這時那三人都已走入殿內,杜天林緩緩松了一口氣,他停身不動,四下打量了一下,發覺的確不易被發覺,尤其那殿門正中放著的大石香爐將殿內射出來的燭光幾乎完全遮擋,只是自己也看不見殿內的情形,好在距離不遠,一切均可用耳代目。

  青巾人的聲音自殿內傳出:「目下暫且不管那黑衣人究竟是何來歷,只問那黑衣人對咱們有幾分瞭解?」

  那兩個劍手一齊說道:「王丹及傅士炎兩人跟蹤若出了差錯,也是對咱們多少有些不利。」

  青巾人道:「目前天下武林的重點將逐漸集中到金蛇幫了,這原本是咱們的計畫,但是這丐幫幫主突然重現江湖,牽涉之事可大了,咱們的計畫很可能有一步兩步踏偏,則全域混亂,是以我才一再思慮!」

  他說完這句話,殿內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得出,又是他的聲音喃喃說道:「喬三川的事遭到一個無名小子的破壞,還有那追尋金刀的線索也是不了而終—一」

  程秋松忽然插口說道:「以小的之見,那出手救喬三川的小子,有八成便是姓杜的少年!」

  那兩個劍手說道:「很有這個可能,那小子好像謎一般,叫人摸不清底細。」

  青巾人冷冷的聲音說道:「程秋松,那金刀為你所親見是麼?」

  程秋松道:「不錯。」

  青巾人道:「昔年武林之中玩刀的可是一有其人,刀法稱名的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也有不少,可是自那無敵金刀一出,天下刀法無出其右,大家為尊崇他的刀法,凡是使刀的,均自認刀法尚未登堂入室,皆廢而不用,甚至有些用劍的也因刀劍不分家的原因而廢止不用,是以自無敵金刀絕跡江湖後,用刀的可是極難一見,你既瞧見那布袋之中為一柄長刀,而且又是金色,作此疑慮的不為過!」

  那兩個劍手的聲音說道:「照這麼說來,那蓋世金刀又重現武林了?」

  程秋松說道:「至少這少年可能與之有所關連。」

  青巾人沉聲說道:「總而言之,咱們開始遇到棘手的障礙了。那黑衣人若對咱們生疑—一」

  他說到這裡,忽然停下話來,程秋松卻插口說道:「以小的之見那黑衣人知道必然有限,他臨走時曾要我等去報告金蛇幫主,他那料到咱們幫主就站在他們面前!」

  杜天林聽了這話,只覺頭腦之中嗡的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這金蛇幫的幫主原來就是這個青巾覆面的人!

  杜天林想到自己的目的乃是見一見金蛇幫主到底是何人,但這時金蛇幫主站在面前,他卻無端地感到一陣寒意,只因那金蛇幫的氣氛過於神秘難測,而且幫中人物一個比一個高強,先入為主地在他心中深深種下一個觀念,那金蛇幫主真是陸地神仙之流!

  但轉而念及那「杜任左」的名字,突然之間,有一股強烈的欲望沖上心胸,只覺對那金蛇幫主的一種自然畏懼之心立時被這種強烈的欲望沖淡。

  這種欲望是好奇心及無端的衝動結合而成,逐漸壓蓋過他一向謹慎持重之心,再也不顧得那殿內有四個一等高手,其中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金蛇幫主。

  他忍不住猛吸一口真氣,絲毫不再考慮,鬥然之間,身形好比出弦之箭,但卻輕靈有如飄浮白雲,閃電般掠過殿門,急沖而入。

  殿內四人作夢也未料到有一個敵人早已隱伏在側,但他們到底高強絕倫,杜天林的身形沖入殿內不及五尺,四人都已發覺異樣,但杜天林乃是志在必得,拼命施為,那一份快捷真是令人咋舌,只聽他大吼一聲,左拳一沖,還有五六尺之遙,疾疾擊向那青巾人前胸要害。

  這一拳乃是十成內力貫注,只聽內力在半空壓擠大氣,竟然發出「茲茲」之聲,乃是名符其實的隔空掌力,那青巾人只覺胸前一重,急切之間毫無準備,卻見他身形鬥然似沒有骨頭一般,軟軟地斜了下去,而那斜身低俯之勢雖是倉促之間使出,但瀟瀟灑灑,沒有一點狼狽的模樣!

  杜天林內力走空,斜斜擦過青衣人直打而去,只聽呼地一聲,四丈之外的一支燭火竟被掌風擊滅,這一拳之力竟能擊滅四丈之外的燭火,杜天林內力之強,真是已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了。

  金蛇幫主為這聲勢震驚得怔了幾分,那杜天林身懸半空,鬥然右手暴長,疾探而出,加上猛然一弓身形,後臂鬥然之間加長半個手臂,一把竟然抓住那金蛇幫主面上青巾的一角!

  他的行動委實太快,才一抓住青巾,內力一撤,只聽「嘶」地一聲,那青巾應手而落,說時遲,那時快,那青巾才一飄起,杜天林還來不及轉目定睛,只見那金蛇幫主大吼一聲,左掌自左肋下一沖而上,刹時一股濃煙自他掌心疾吐而出,登時將他面目完全遮住。

  杜天林只覺一股強大無與倫比的力道反擊而至,那內力挾著一股熾熱之風,迫使自己雙目睜之不開,沒辦法只好運閉目換掌的訣要,拼命自小腹擊了一掌,只覺自己內力與對方一觸,整個左臂一麻,同時間右手一松,那一條青巾竟然又被對方奪回!

  杜天林只覺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世間竟有這等高強的武功,自己全力偷襲,那覆面之巾,仍不免得而復失,惜因對方強用內力迫出白煙相護,竟始終未看見對方到底是什麼面目。

  霎時他滿腔衝動立即冷卻下來,頭腦重又恢復了平時的冷靜,第一個反應,便是「逃」走。

  他只覺腦中思念一閃,本能之間身形一側,硬生生在半空中側過身形,猛向殿門急掠而去。

  那青巾人搶回青巾,連忙覆在面上,想來他方才也已出了全力,這時喘氣不止,眼見杜天林反身而走,卻並不出手相阻!

  杜天林一襲不成,掉頭便走,身形一落,眼看便要衝出殿外,猛地只聽左右「嗆郎」兩聲,兩道青光化作兩道弧線,一左一右,襲向自己左右腰側。

  他看都不須看,便知兩個劍手已然出劍,那兩個劍手合擊之威他是眼目所睹,這時身在空中,真氣已然運之不純,不敢輕攬其鋒,只見他身形鬥然一止,象一枚釘子一樣,那麼大的衝力立被他化於無形,雙足釘立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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