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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安梅道:「也許風火島上的人以尚家的人為餌,想誘你們去上當,也說不定。」

  方傳甲重重地點頭,道:「還是安梅心細,這真是一誘中的,我們可得好生商量了。」

  安梅道:「不如我們先回到天馬集去,也許在那裡能探聽些什麼。」

  方傳甲同意安梅的話,老爺子這幾天被安梅侍候得舒服極了,如今安梅怎麼說,他便立刻同意。

  玄正的傷也好了,方傳甲也精神奕奕,一行人離開仙岩石的時候,方傳甲就撂下狠話,這次出山,一定要找那個關山紅比個高低。

  尚二管事絕不相信什麼火銃子。

  他只相信武功,姓關的再是狠,他仍然是個人。

  是的,關山紅只不過是個惡人,而這個惡人的心底太深了。

  這世上的人如果有心機,這種人就不簡單,江湖上有許多心機深沉的人,令人膽顫!

  關山紅就是這種人,如果把關山紅當成平常人,那是很危險的事。

  方傳甲不把關山紅放在眼裡,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只不過,方傳甲也很有自信心。

  天馬集很靜,已經半個月未再有騾馬在此趕集了。

  塞北的販馬也叫趕集,每個月有五次,只不過自從天馬集尚家出事以後,已經半個月這兒是冷清的。

  現在,玄正與方傳甲一行緩緩地來了。

  尚家二管事只一進入天馬集,便立刻往家門跑。

  他站在大門邊未進去,大門是關著的,裡面很亂,自從風火島上的人來過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

  玄正與方傳甲剛下得馬來,天馬集的三個鐵匠便跑過來了。

  玄正對三人點點頭。

  有個大鬍子鐵匠指著尚家大門內,歎口氣,道:「真慘呐,那根本就是強盜。」

  玄正面色很難看,他冷冷道:「各位放心,我玄正不是回來了嗎?」

  果然,丁大夫也來了,丁大夫指著南方道:「丁小姐與成千業早走一天了。」他好像自言自語的又道:「只有你們兩個,行嗎?」

  方傳甲也知道很難,但他又能表示什麼?

  他與玄正聽了丁大夫的話,只點點頭……於是……

  他們大步走進尚家大院,只見到處散亂著破的碎的傢俱,後院還有一處被火燒的屋子,尚家的存糧與馬匹也被掠一空,沒有一間房子的門是關上的。

  方傳甲忿怒地咒駡:「畜牲,這哪是官家幹的事。」

  玄正咬呀切齒跺腳,道:「我饒不了那個老女人,她簡直是強盜。」

  便在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如雷轟動。

  這聲音聽起來遠在五裡外,但玄正已貼耳地下,他很仔細地聽著。

  他聽驚地道:「是西北方。」

  方傳甲灰發抖動,他舉首大門外。

  他的嘴巴在嚅動著,灰蒼蒼的鬍子便也翹起來了。

  「難道我們剛到天馬集,風火島上的人就得到消息追上來了?」

  玄正咬牙,道:「叫他們來吧,不也正是我們下手的最佳機會?」

  他拔出腰間插的三節亮銀槍,忿忿然又道:「我們出手要狠,不容他們有喘息機會。」

  安梅已抖甩著手中皮鞭,道:「請丁大夫躲一躲,我姐妹可不是孬種,動手打仗還難不倒我們。」

  安蘭的皮鞭虛空抽得叭叭響,笑對玄正,道:「我的馬上功夫你是見過的,怎麼樣,還能對付吧?」

  玄正是見過安蘭的馬上功夫,那直是無懈可擊,便他自己也自歎弗如。

  他重重地點著頭,道:「不錯,你的馬上功夫一等一的高明,只不過來的是一群兇殘的大男人,你如果被他們揪下馬,可就慘了。」

  安蘭一笑,道:「我怎麼會叫他們得手?我拍馬疾馳,揮鞭狂抽,我不容他們近身,他們拿我沒辦法。」

  但在這時候,雷聲似的馬蹄聲,已卷住天馬集來,遙望過去,只見塵土飛場,滾沙走石,宛如灰雲中飄來一片怒馬飛騰。

  安梅的眼力真好,她已拍手笑起來了。

  安蘭也歡叫起來。

  這姐妹二人立刻拍馬迎上前去。

  安蘭邊馳邊叫:「爹,爹!」

  安梅更是大笑,道:「我可愛的老爹,幾天不見,你又領著你的兄弟販馬來了。」

  是的,這批人馬不是來自風火島。

  風火島上根本沒馬,除了在尚家搶走的馬匹以外,風火島上是用不著馬匹的。

  安大海來了。

  馬販子安大海自離開天馬集,也離開他的兩個女兒以後,便真的又去找他的胖大妹子了。

  還真「守節」,那胖女人竟然還為安大海守著那騾馬棧房,安大海的突然出現,便立刻引得那胖女人三天合不攏肥大嘴巴,當然,棧房也歸由安大海管了。

  安大海帶著六七十匹馬往天馬集,為的是想叫天馬集的人知道他安大海仍然是個有辦法的人。

  只不過他的人手少了些,算一算連他自己也不過二十七八個人。

  安大海一馬沖進天馬集,只一下馬,便立刻拉住兩個寶貝女兒大笑。

  安家姐妹也笑,好像這一笑,什麼樣思念也沒有了。

  安大海拉著兩個女兒走向玄正,他仍然那麼粗狂與開朗。

  安大海重重地拍著玄正的肩頭,道:「我親愛的女婿,你們什麼時候才叫我抱外孫?」

  玄正苦笑,這叫他怎麼回答?

  安梅抿嘴笑道:「還未結婚怎麼有孩子?」

  安蘭也笑道:「爹,我們不急,你急什麼?」

  安大海不以為然地道:「結婚?男女生活一起,不就是結過婚了?你看看你們的胖姨,誰敢說她不是我安大海的老婆。」

  安梅道:「那是你,我們可要拜花堂,要不然……」

  安大海一拍頭,道:「真麻煩,好吧,今天給你們拜花堂。」

  安梅搖頭,道:「就要去拼命了,還有時候拜花堂,爹,這兒出事了呀!」

  安大海見一邊的方傳甲在歎氣,玄正又是急得冒汗珠子,他也立刻覺得不對勁。

  他低聲問玄正,道:「出了什麼事?」

  玄正指著尚家大宅子,道:「是尚家出事了。」

  安大海抖著粗胡碴子,道:「尚老哥是個大好人,誰會欺侮他?」

  玄正道:「就為了我們幾個人逃出風火島,風火島上的人馬探出我們曾住在這裡,他們來了幾十人,便也抄了尚老爺的家,尚家一家人全被關入風火島上。」

  安大海聞言跳起腳來罵:「他娘的老臭屁,打不著老虎打小貓,官家幹起強盜了,今天安大爺趕回來了,揭她的皮,這就去給他們那群王八蛋改改姓,收拾他們回去。」

  他領來人馬二十七,一個個都是馬上能手,這些人長年在塞外賓士,什麼樣的場面都經歷過。

  要知道,西北馬販子中間也有不少幹過馬賊,水裡火裡一樣不俱,自從安大海逃出風火島以後,風聞而趕去迎接的人還真不少,如今跟在安大海身邊的二十七個大漢,也可以稱得上是安大海的好哥們,當然也是死士,如果安大海領著他們去拼命,可也真的合了他們的胃口。

  安大海想起風火島,他就一肚皮的怒火,他在風火島上被囚的時候,如果不是兩個女兒動腦筋,他怕是早就發瘋了,那真比地獄還地獄——沒水喝,但黃河的水聲卻又傳進耳朵裡,每天一個幹不拉嘰的窩窩頭,像吃石頭似的,半天才能咽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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