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銀槍挑乾坤 | 上頁 下頁
四五


  但在他的咒駡聲中,忽見三個大漢品字形地往方傳甲殺過去,他們口中好出厲吼:「殺!」

  方傳甲見三面受敵,騰身在半空中,忽地一個暴閃,銀槍化為兩隻短槍,那麼不要命地刺向下面敵人。

  這是玉石俱焚的殺法,也是殺紅眼的殺法,玄正已狂吼如雷,飛身便撲過來。

  好一陣金鐵撞擊聲傳來,碎芒中夾著鮮血飛濺,便在這種慘烈的搏鬥中,一個大漢瘋虎般的殺向玄正……

  那人好像一直注意玄芷的動向,這人雖然雙肩冒血,卻仍然揮刀狂劈。

  玄正知道師祖必已受傷,但他此刻被這大漢攔住……

  也只有這個大漢一人站在地上揮刀,因為已經三個大漢倒臥在血泊中了。

  方傳甲左手短槍拄地,他的身上至少挨了五刀,卻仍然不倒下去,他還嘿嘿笑。

  玄正出手就是十七槍罩過去,那大漢左手撥右手殺,身上立刻又冒出鮮血往外濫……

  包不凡出手了。

  他那細高的身子不見動,卻那麼快速地指向玄正身後殺到。

  「阿正小心!」方傳甲一聲大叫。

  玄正早就注意包不凡了。

  他一直注意著包不凡的動靜,就算包不凡面無表情,他也十分小心地注意著。

  方傳甲出口示警,玄正立刻橫身疾閃三吏外,三節亮銀槍便也抖出九朵槍花。

  唐山四虎唯一生存的人,一心要纏牢玄正,仍然不要命地撲向玄正。

  於是,方傳甲出手了。

  方傳甲沒有動,但他奮力擲出右手短槍,「嗖」地一聲響,便聞得那大漢發出淒厲地叫:「喔!」

  大漢挺著肚子,痛苦地轉過身來,他仍然仰起手中大砍刀,他不是殺向玄正,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向方傳甲,他那雙目中在冒火,嘴巴有些扭曲,每出一腳,似乎拖著重過千斤的鐵鐐似的。

  只不過他在距離方傳甲一丈遠處,便睜一雙牛蛋眼倒在地上。

  方傳甲的槍正擲入他的後背,當方傳甲伸手拔出他的那節短槍時候,一股鮮血飄濺出來,好像地泉噴出的血泉一樣,真嚇人。

  包不凡一拳未中,玄正已正面同他對上了。

  這兩個人均曾是關山紅手下的大殺手,不幸在此相互搏殺,真是當初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包不凡的刀神出鬼沒,一忽兒刀光閃閃,一忽兒他雙手空空,那身法之滑溜,就那像穿梭在花間的大蝴蝶。

  突然,玄正掠開一丈外,他拖槍便走。

  包不凡厲吼一聲:「哪裡走?』

  玄正當然不會走,他想起那日師祖教的一套槍法口訣,也是方傳甲幾十年出槍經驗中,苦思的妙招,現在……

  現在玄正就要在包不凡的身上作實驗了。

  他拖槍疾走,便是引誘包不凡追來——如果包不凡不追來,玄正只有再回頭,然而包不凡飛身追上來了。

  玄正拖在身後的銀槍,忽然化作一道電光陡然自地上升起,「噗嗤」一聲紮入包不凡的左肩下方,真夠玄妙的,那銀槍就好像從地面上冒出來似地入包不凡的肩骨下,足有三寸深。

  玄正本是一槍取命的,只不過他出手快了那麼一點點,而沒有給敵人一個穿心。

  包不凡也非弱者,他在挨槍之後猛彈身,就在玄正抽槍的時候掠過玄正的頭頂,冷芒一現,削落了玄正的一撮頭髮帶著頭巾飄下來。

  玄正便覺頭頂一涼,伸手一摸暗叫幸運。

  包不凡沒有停下來。

  當然,他也不會再搏殺,他落地又起,右手使力按在左肩下的傷口,拼命往山坡下奔去。

  玄正沒有去追殺,他以為包不凡挨的那一槍足夠他老實半個月。

  他急忙奔到方傳甲身邊:「師祖,你的傷……?」

  方傳甲卻笑容滿面地道:「孩子,你果然沒叫我失望,那一招你用得差強人意。」

  差強人意當然是尚不夠完美,玄正心裡明白,如果那一招「拖槍之計」運用到妙處,包不凡就逃不掉了。

  玄正當然更關心方傳甲的傷。

  他仔細察看方傳甲身上幾處流血,他發現都是皮肉傷,如果方傳甲還年輕,他早就大步走了。

  方傳甲淡淡地笑道:「我一共挨了五刀,都是些不要緊的所在。」

  玄正高興地道:「真幸運。」

  方傳甲搖搖頭,道:「如果幸運就不會挨刀了。」

  他取出身上的傷藥,玄正幫他往傷口敷著,便又聞得方傳甲道:「一個搏鬥者,也要學著挨刀,孩子,挨刀比殺人還難,這門學問可大了。」

  玄正愣然問道:「挨刀還論學問?」

  他打個哈哈,又道:「師祖絕非說笑,要知道,一個武者,必須知道什麼過程中該是把自己血肉這軀送上敵人刀口之上,因為只那麼一送之間,便可換取更大的利益,致敵人於死地。」

  他喘了一口氣,又遭:「會挨也的人是不會輕易被敵人殺死的。」

  玄正愣然點著頭,道:「師祖,你老的話使我頓開茅塞,我懂了。」

  方傳甲站起來了。

  他雖然瘦垮垮的身上肉不多,但五處刀傷仍然未傷及他的筋骨,雖然如此,他在玄正的扶持下,仍然痛得吡牙咧嘴。

  玄正騎在馬上問方傳甲,道:「師祖,我們找個什麼地方先歇下來?」

  方傳甲道:「陽關鎮是不能去了。」

  玄正道:「師祖,我還真想再去找包不凡,我也想砸爛他的大煙館/。

  方傳甲道:「能在陽關鎮上開大煙館,姓包的心與官家有勾結,我二人乃是越獄犯,少惹那種不值得的骯髒氣,我們換個地方去。」

  兩個離開土皮不過五七裡遠,忽聞得一輛馬車自後面追上來,玄正撥馬回頭看,他真的吃一驚!

  遠遠望去,馬車上坐著兩個大姑娘,那年頭姑娘趕大車,也算一件稀奇事。

  當然,會趕大車的姑娘必然與馬有關係,玄正雙眉在打結,因為他漸漸地看清楚了。

  他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追上來的人竟然會是這一對姐妹花。

  與馬為伍而又會趕大車的姑娘,除了安家姐妹二人之外,還會有誰?

  是的,安梅雙手抖著韁繩,那麼瀟灑的把大車停在路一邊,好的口中還發出「籲……啊……!」

  方傳甲也驚訝地道:「你們怎不在仙岩石,跑到此地幹什麼?」

  玄正滿面不悅地道:「誰叫你們來的?」

  安梅嘻嘻笑道:「來了有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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