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銀槍挑乾坤 | 上頁 下頁
三三


  當先二人敢情正是牛老八與馬老七,因為主管囚室的正是這二人。

  玄正還未出槍,石小開已沖上去大吼,道:「他們兩個是我的了。」

  玄正聞言忙錯身,道:「你多小心了。」

  成千業對玄正道:「玄兄,不便久戰,從速退出才為上策。」

  方傳甲也跟上來了,他指著側面,道:「阿正,我們合力殺出一條血路。」

  玄正只見黑壓壓地奔來不下三五十人之多,便對成千業道:「我們彼此掩護,不可分離。」

  這只是刹那間的吩咐,雙方便混戰在一起了。

  雙方只剛交上手,黑暗中聞得東方大奶奶的聲音傳來,道:「活捉一個賞銀十兩,殺死一個賞五兩,若是逃走一個,我就要你們的命!」

  風火島上人物聞得東方大奶奶的命令,立刻便形成大半個包圍之勢,眨眼之間,寒光閃射,叱駡急厲,雙方業已不要命地狠幹上了。

  斜刺裡,一柄板斧暴劈過來,牛老八罵聲如虎,道:「他奶奶的,你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狗東西,八爺活劈了你們這些豬!」

  叮叮,當當之聲甫起,一條腳鐐垂直地打過來,一個猛漢高聲怪叫,道:「牛老八,我操你祖奶奶,你可認得石小開嗎?個奴才狗腿子!」

  牛老八聞罵,他也罵道:「去你娘的什麼東西,石達開早就死了,你活著還有什麼用,八大爺送你上西天吧,兒!」

  這二人邊罵邊打,果然厲烈無比,兇殘有餘。

  馬老七從人群中躍過來了。

  他高聲地罵,道:「五個死囚還想逃,除非黃河水倒流,老子夜來多吃兩杯酒,你們他奶奶的就想造反不是?」

  這面,安大海怒吼著打出手上鐵鐐似鞭——他販馬一生,最是玩鞭行家,鐵鐐便也當成皮鞭了。

  安大海怪叫,道:「馬老七,你在安大爺面前叱叱呼叫,這幾年也夠了吧?今天安大爺倒要試一試你的能耐。」

  馬老七豹目怒睜,腮幫子氣如鼓地叫道:「他奶奶的,誰把這馬販子也放出來了?殺!」

  這兩個人對罵著便狂打暴砍在一起,光影雙方都豁出去了。

  幾十個黑衣大漢,被空中舞動得宛如兩條急電的光焰所引導著。

  玄正的三節亮銀槍挑、戳、點、掃之中,大聲地叫道:「師祖,快與成兄往堡外沖。」

  成千業就閃躲在方傳甲附近,他緊張地眼觀四方耳聽八面,手中鐵鐐不停地揮打著,聞得玄正的話,便對方傳甲,道:「老爺子,不能戀戰。」

  方傳甲不回答,他抖著銀槍迎戰七個大漢——七個揮動砍刀的大漢還罵不絕口。

  便在雙方惡戰中,忽聞得東方大奶奶的聲音傳來,道:「快把吊橋拉起收回,今夜我們甕中捉鼈。」

  成千業急叫道:「方老爺子,快往堡外沖呀!」

  方傳甲當然急,但七個大漢的武功均了得,便圍殺玄正的九個大漢武功也不俗,一時間還真不易脫身。

  方傳甲忽然一招「怒鮫飛濤」,銀槍挑過側面一個大漢的脖子,便也把那大漢手中砍刀挑上了空中。

  他急叫道:「成千業快接著,你殺過去守住吊橋,不能叫他們接近。」

  成千業已接到那把砍刀在手,聞言拔腿就往堡門下沖,只不過他沖了三丈遠便被三個大漢攔住殺,他已是自顧不暇了。

  「轟隆隆」的聲音傳來,吊橋的那面傳來叫聲,道;「大奶奶,他們逃不掉了。」

  忽聞得石小開高聲怪叫,道:「殺吧,石某人今夜不打算走了,石某人要血洗風火島了。」

  牛老八火大了。

  他的板斧發出呼呼嚕嚕聲,那麼厲烈的狂砍怒劈,四周圍的人竟然也插不上手,只好圍著二人移動。

  「叮!叮!當!當!」

  連串的金鐵交擊聲,如密墜的冰雹,半空裡玄正猝然暴彈,銀槍狂抖,有若匹練般,眨眼間,把逼近成千業的三個大漢挑死在地。

  他已大叫:「快,往堡門撲去。」

  成千業正在發慌,忽見玄正一槍捅死三個大漢,心中自然佩服,立刻大振,舉刀往堡樓下殺去。

  方傳甲就是擔心吊橋被吊起來,他們就麻煩了,聞得玄正之言,抖手一招「野戰八方」,銀槍起處,立見兩個大漢冒血倒下去,他便趁著這一刹那間,趕上玄正與成千業。

  三個人又聯手了。

  三個人也到了堡門下面,五個怒漢又殺過來,形成了三人腹背受敵形勢。

  於是,玄正大喝一聲,三節亮銀槍使出一招「毒龍出雲」,便聞得三聲淒厲的慘叫。

  有個大漢在倒地的時候,猛烈地擲出手中砍刀,黑暗中,那刀掠過迎面的玄正,「咻」地一聲紮過躲過玄正身後的成千業肩頭,差一點沒有切中他的脖子。

  成千業流血了,鮮血刹時滲透他的衣衫,只不過他強忍住沒有叫出聲音。

  牛老八發出瘋虎也擬的怪聲,他的板斧上染著鮮血,當然那是石小開的血。

  但牛老八也沒占多少便宜,他的那張臉好像爛柿子也似的一團模糊,鮮血在碎肉中交叉地流著。

  石小開的左臂已經抬不起來的,他只用右手掄鐵鐐。

  十二斤重的粗鐵鐐打在臉上不好受,但牛老八也是個狠角色,他不退。

  他還叱駡別人閃開。

  就像牛老八與石小開一樣,馬老七與安大海也殺得天昏地又暗。

  安大海聞得吊橋拉起聲,本想拋下馬老七不殺了,但他發現十幾個惡漢等著對他下刀,便咬著牙往一邊閃。

  他這一閃,便也閃過當頭一斧,馬老七大吼,道:「姓安的死囚,你休想跑!」

  安大海粗聲笑:「跑?我會含糊你?」

  突然使個大旋身,他的鐵鐐橫著狂掃,十二斤重的鐵鐐三尺長,把逼近的馬老七與另外幾個大漢生生逼退二丈外,他發出嘿嘿笑——那模樣就像一頭大花豹。

  馬老七隨手又奪過一把刀,他左手掄刀挨上去,橫刀擋住安大海的鐵鐐,右手板斧猛一掄!

  「卡」地一聲響,馬老七一斧頭砍在安大海的屁股上,鮮血飄濺中,安大海的鐵鐐也猛一抽,「叮」地一聲正打在馬老七的鼻頭上。

  打得馬老七以為鼻子碎掉了,他發出狼嗥也似的狂叫,右手拋刀往後閃,伸手摸了一把血。

  就在這時候,堡門前發出咯地一聲響,那個吊上一半的吊橋被砍刀砍斷了吊繩,又倒下去了。

  玄正大聲吼叫,道:「快退!」

  他的叫聲立刻引來更多大漢圍攻,但玄正已對方傳甲,道:「師祖護著成兄快上小船,沒有小船我們就得跳河,快。」

  也不等方傳甲回答,玄正抖手舞動亮銀槍,發一聲怪叱:「殺!」

  他奮不顧身從人頭上飛過,三個空心筋斗連著翻,一下子便落在安大海身邊。

  「安老爺子快走,我替你開道。」

  玄正全身盡是血,也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只不過他的銀槍槍尖上帶著碎肉,他好像發瘋了。

  安大海屁股上挨一斧,半尺長一首血口子,他沒有叫,還哈哈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便在這時候,馬老七才認出玄正。

  馬老七大聲吼罵:「操你老娘親,原來是你這逃獄死囚在造反,老子們正在各地抓你不著,你竟然送上門來了,我的兒,你……」

  他的話說一半,忽然大聲叫:「大奶奶,玄正這死囚在此呀!」

  遠處,東方大奶奶在一道石門下,聞言立刻陰陰笑起來。

  東方大奶奶先是用小指上的尖指甲,在一個牛角雕的小盒中挑出一撮鴉片煙末往她那俏鼻孔中塞了幾下子,便見她猛然地深深吸了幾口氣,立刻就見她精神煥發,滿面泛光地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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