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雄劫(101)_秋夢痕

一〇一

　　「去了便知。」

　　郭為良道：「你死後我會為你燒上十擔紙錢，叫你陰間花不完。」

　　他轉而叫龍在山，又道：「阿山呐，你乾爹有話要問你，過來吧！」

　　龍在山走過去了，他期期文艾的道：「乾爹！」

　　謝拐子道：「別難過了，人活百歲也是死，水流千載歸大海，只不過……」他用目去看郭為良，郭為良一笑，好像往五文外退去。

　　「那兩個女人？」

　　「她們爭你的寶，死了。」

　　「果然被我料中了，娘的，全是虛情假意。」他頓了一下，又道：「東西呢？」

　　「我未取，我殺了尤道士趕來了。」

　　「也好，你再為我去殺個人。」

　　「又殺人呀，殺誰？」

　　「誰去取寶你殺誰，你甚至守在洞中等那人。」

　　「誰？我應該殺他嗎？」

　　「絕對應該，因為他太貪了。」

　　龍在山點頭了，他能不答應嗎？便在他點頭中，忽然遠處一聲叫：「哥！」

　　是龍在水奔來了，但也引得「通通通」三聲火炮響，午時三刻也到了。

　　只見府台大人一聲吼，擲出一支紅筆勾的長命簽，道：「行刑！」

　　這是斬犯人的命令，郭為良急忙奔過去，他拉過龍在山，又阻住龍在水，立刻往場邊奔去，啃，二百官兵舉刀往外轉，刀斧手的刀也舉起來了。

　　太原的刀斧手有傳統，他們殺人帶吼聲，出刀的並非扛著砍刀的兩個袒胸壯漢，而且另有其人也。

　　知府那面拋出軌人簽，斜刺裡奔來一個戴頭罩的大個子，這人的刀不是雙手端。

　　這人倒握刀把不見刀，刀子藏在他的右臂後面閃著一溜溜的光焰。

　　只見他邁開大步走到大樹下，響，他先在一排九個男女的右面看一遍，頭罩中露出兩隻骨碌碌的眼。

　　再看地上跪的人，順序是龍大海夫妻、鐵雄與他的姘頭青娘子、王沖天與尹水月跪在正中間，再過去便是封大川與謝拐子，最後才是沈一中。

　　四周圍的人看見這頭罩人奔到大樹下，沒有人敢出一聲大氣的，都在路腳往大樹下看。

　　這光景如同上了閻羅殿一般，於是，就見那帶面罩的大漢伸左手，他的左手好像有魔力一般，輕悄悄的按到犯人的頭頂上。

　　犯人的自然反應是頭頸一緊，因為以為挨刀了，其實那正是殺人的至高境界，犯人頸一緊，也正是挨刀的最佳時期，聽人言，犯人只一挨一刀，人頭便落地，如果不緊頸子，頭也許不會落地了。

　　戴面罩的漢子下刀快，龍大海的頭嘈聲未已，他的左手巴掌已拍在梅子的頭頂上，梅子才見丈夫頭落地，頭頂一緊她收脖子，那把刀便也切上去。

　　戴頭罩的是行家，他一路的殺過去，九個男女真聽話，九顆腦袋搬了家。

　　殺人的走回知府面前施一禮，就見知府拋了個大紅包，殺人的拾了紅包也不謝，急匆匆的便奔走回城了。

　　原是要人頭掛高竿示眾三天的，郭為良的解說才算沒有這麼幹。

　　郭為良對大人說過，犯人中有後人，他們的後人武功高，千萬別惹火了他們說不定對大人不利。

　　那知府當然怕麻煩，大官哪個不怕死？也就點頭算了，好在這示眾是他的許可權。

　　便在收場中，呵，龍在山與龍在水二人急奔上前，大樹下二人可也忙碌了，因為他二人得先把人頭找對頭，張三的頭不能合上李四的身，鐵雄的頭不能與尹水月的身子相接合吧！

　　只見兄弟二人忙著找人頭，血糊淋漓的把人頭湊到死人身前面，於是，抬棺的人過來了。

　　龍在山對他兄弟，道：「快去叫和尚們來超渡，死的人魂靈未走遠呐！」

　　十二名五臺山來的紅衣高僧過來了，手擊鐘四中誦，再是怎麼念金剛經，人死罪惡斷，西方之路通極樂，好人壞人一齊行，不行也不成，因為閻王殿中等著過堂呐！

　　龍在水也不知受何人協助，他在太原西邊買了一黃土地，叫人弄了個大家，有一塊大石碑上寫的清清楚楚：「紅蓮教七大護法之墓」。

　　石碑有一丈二尺高下，上面還刻著了名字，直到今世太原西邊還可以在荒草坡找到這個大家。

　　龍在山不能久留下來，龍在水很感傷，他對他兄長，道：「哥，我不同你回洛陽了。」

　　龍在山道：「阿水，你不回去？你要幹什麼？」

　　龍在水道：「我暫時住在這兒，我要同爹娘在一起，阿山哥，你先走吧！」

　　他很傷感的道：「我們回洛陽同在這兒是一樣，我們洛陽的家也被人抄了嗎？」

　　龍在山點點頭，道：「是的，洛陽也沒家的，我還有事，但我可以同你一起在此守墓三天，三天之後我就走。」

　　兄弟二人跌坐在這新挖的大系附近一棵樹下，二人不時的看看大家還流眼淚呐！

　　夜，西北方的夜是透心涼，龍在山與龍在水兄弟二人背對背的倚靠著坐在一起。

　　這夜的月兒雖不圓，但很亮，可以看半裡遠，龍在山低低的道：「阿水呀，我好後悔。」

　　「哥，你後悔什麼？」

　　「賭！」

　　「我就不後悔，有機會我還磨刀。」

　　龍在山道：「如果我不愛賭，我聽爹娘的話用功讀書，就不會惹上那個惡道士尤天浩了，尤道士永遠也不會發覺爹是當年紅蓮教的護法了。」

　　龍在水道：「哥，你真的把尤道士殺了？」

　　「不錯。」

　　「你殺了尤道士沒把他的頭拿來，不好！」

　　「為什麼不好？」

　　「有了尤道士的人頭，咱們把尤道士人頭獻在墓前，那就可以告慰咱們爹娘了。」

　　龍在山半天不開口，但忽然間，他低聲對兄弟在水，道：「有人來了。」

　　龍在水道：「我也聽到了，好像不少人嘛！」

　　龍在山道：「快，快躲到樹上去。」

　　兄弟二人立刻躍在樹上，二人這才用目往斜坡下觀看，喲，來的人就有七八個，他們還帶著刀呐！

　　就聽一人指著坡上剛砌好的大家，大叫：「到了，到了，就是這個。」

　　有三個大漢奔過來，龍在山一看吃一驚，這不就是姚家堡的人來了？他們想幹啥？

　　龍在水道：「哥，他們跑來幹啥？」

　　龍在山道：「阿水，他們絕不會來祭墓，他們是來挖墓的。」

　　龍在水道：「挖墓？混帳！」

　　龍在山道：「兄弟，咱們且看他們要怎樣，只不過你可得聽我的話，不可亂來。」

　　龍在水道：「哥，如果他們挖墓呢？」

　　龍在山想了又想，道：「你只管聽我的就是了，阿水咱們能不殺人就別出刀，你看看咱們爹娘大叔們，他們玩刀殺人的下場吧！」

　　「不為偷搶殺人，咱們有理由出刀，我不怕。」

　　龍在山叫他兄弟別出聲，因為來的人在喊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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