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七雄劫 | 上頁 下頁
四三


  就在風陵渡的那條大街上,有個紅面大漢拄著一支拐杖走的十分有精神。

  這紅面漢穿著一身粗布衣掌,頭頂一個細草帽子,右肩頭掛著一個錢搭子,右手提著大酒袋,一路往街外疾走,頭也不左顧右盼的一步一聲「咯」!

  他那鐵拐拄地幾乎是一柱一個坑,走路似乎帶風聲。

  尤道士就是發現這個壯碩的漢子才吃驚的立刻便自「上賓酒樓」忘了一切的迫下來了。

  是的,這人正是尤道士的目標,當年紅蓮教中七大護法之一的謝拐子。

  謝拐子絕對想不到,他十年改頭換面住破船,看上去他靠釣魚過日子,人們沒有人知道他也是官家找了幾年沒消息的紅蓮教大護法。

  別看他一副裝窮樣,日子過的妙極了。

  謝拐子這人的毅力大極了,十二歲不學好,被人把左腿打斷了,只不過謝拐子卻下定決心去習武。

  變成拐子還習武,他還真學了一身好本事,江湖上講的是實力,謝拐子二十三歲出了名,便也被當年的紅蓮教主尤化雲收羅在教中了。

  姚家堡他七人狠狠地弄了一票便各自分道揚鑣,謝拐子來到風陵渡。

  謝拐子黃河兩岸有小公館,河北面地養的女人叫「一枝梅」白翠兒,河南面地養的女人叫「玉珠兒」呂芳子。

  這兩個女人原是賣酒的,卻被這謝拐子金屋藏嬌在黃河南北兩岸不出門。

  謝拐子還真有一套,兩個女人被他吃定了,本份的守在家中不出門,只盼謝拐子由小船走回來。

  謝拐子這是來街上打酒準備回他的小船去,他剛由南岸回到風陵渡。

  謝拐子再也想不到有人會跟上來,他走的很隱當。

  繞過一道大黃士岸邊的河灣,謝拐子已看到他那條老柳樹下的小船了,就在他剛剛站定,猛可裡發覺有人向他這邊奔過來,他一愣。

  於是,他來個大轉身,發覺是一個道士與一個少年人並肩過來了。

  於是雙方對上面了。

  尤道士沖著謝拐子吃吃笑。

  謝拐子不笑,他把目光自龍在山身上移向笑得十分自然的尤道士,他又是一怔。

  謝拐子上下看看尤道士,吃驚的道:「道長呀,你的這張臉有些面善呐,你是……」

  尤道士笑的更愉快了——他幾乎捧腹。

  謝拐子道:「你是……」

  「尤天浩,尤化雲的大侄子!」

  謝拐子吃驚的道:「是你呀,難怪很面善。」

  他指指河面小船,又道:「難得故人來,走,上我的小船,咱們喝兩杯。」

  尤道士道:「謝護法呀,來了就打擾你呀!」

  謝拐子道:「這是什麼話,歡迎還來不及呐,哈……」

  他當先跳上小船,把繩子拉緊了,又道:「上來呀,我的老友。」

  尤道士一笑跳上船,龍在山也上了小船,就見謝拐子掀起艙門露出艙中的一切來。

  尤道士當然看到了,那真是粗布衣破家俱,老棉被三兩床,另一邊是個小灶鍋,有兩條鯉魚吃了一些,一大半還留在盤子裡。

  謝拐子把買的滷味取出來,笑對尤道士,道:「來,咱們先吃酒,我再把釣竿下,弄兩條鮮魚上來。」

  尤道士看著一切,心中真不是味道,這一切就表明,謝拐子過的是窮日子。

  尤道士當然不會知道,謝拐子有兩個小公館,他的享受賽神仙。

  謝拐子下好釣竿走過來,他還拍拍龍在山,笑道:「這少年人是……」

  尤道士道:「我的徒兒。」

  龍在山心中想,這一回弄不到銀子了,我的師父要大大的失望了。

  龍在山當然不會關心這些事,他坐下就吃。

  謝拐子對尤道士舉杯,道:「尤老弟呀,我敬你。」

  尤道士木然的喝了一口酒,他還未開口,謝拐子就先開口,他黯然的宛如死了親爹般一聲歎。

  他重重的放下酒碗,又道:「尤兄弟,唉,人呐,花子命富不成,我呀,唉,正是花子命喲!」

  尤道士心中更加不是味,他是來挖謝拐子的牆角的,沒得倒先聽謝拐子的苦水了。

  他打斷激拐子的話,道:「謝大護法呀,你應該富甲一方呀,咱們才叫窮呐,是不是?」

  謝拐子道:「尤兄弟,我知道你說的當年姚家堡的那件事情,不錯,那一回我們七人分的可真不少,寶物金銀我用馬馱了一百斤,可是,唉!」

  他舉杯又道:「幹吧!」

  尤道士道:「我在聽你說了。」

  謝拐子道:「我說了就想跳進黃河死掉算了。」

  「為什麼?」

  「唉,尤兄弟,你能不問嗎?」

  「我好奇!」

  「也罷,我就傷心淚盡話話當年吧!」

  他又與尤道士二人對喝一口酒,龍在山卻對謝拐子,道:「魚竿動了。」

  謝拐子一看,抓過魚竿就往小船上面拖拉著,他口中叫,道:「至少三斤多。」

  就見他單臂用力,果然水面浪花濺起,好肥大的一條鯉魚被他拖拉上來了。

  龍在山第一個高興的去抓魚,還濺了他滿面水。

  尤道士未動,他心中正在琢磨著。

  他心想,這麼遠的找上門,難道空跑一趟呀!

  尤道士的心中猛一沉,不由露出個冷冷的笑,謝拐子已把肥魚切開放在鍋裡清燉了。

  龍在山不會關心尤道士如何弄銀子的事,他的興趣來了,他把魚竿握手上,也想過一過釣魚的癮了,只可惜半天不見魚竿再動顫。

  尤道士對謝拐子,道:「謝大護法,你是怎麼把那麼多的金銀寶貝弄失的?」

  謝拐子道:「痛心呐,想起來心中就如針在紮!」

  「你說說,我聽聽,是個什麼古景呀!」

  謝拐子用手拍小船,道:「自從姚家堡回來,我就弄了這小船,我把小船巧安排,寶物銀子塞在小船密窩裡,他娘的,有一回河上泛了濫,弄得小船直搖晃,我把小船搖到灣中來,奶奶的,才發覺小船在漏水。

  尤道士聽的很仔細,也看著謝拐子的面色。

  謝拐子接道:「我急忙拉船到淺灘,才發覺藏銀子的密窩不見了,那地方有個大窟窿,我的東西被河水沖的一件也沒有了。唉……唁……心痛呐,」

  尤道士道:「就是這小船?」

  謝拐子道:「不信你到船底看,那地方我補了一大塊木板在下面。」

  他頓了一下,又解釋道:「後來我才知道,塞的金銀太重了,船再碰上河底就破了。」

  尤道士一聽,不容他不相信,他忽的站起身來,道:「謝大護法,算我打擾你了,再見。」

  他說著跳下岸。

  龍在山一見也跟上岸,道:「這就走?」

  尤道士一聲苦笑,道:「走啦!」

  謝拐子忙叫道:「鯉魚鮮美,就快燉熟了咧,怎麼這就要走呀!」

  尤道士忽的回過身來,道:「謝大護法,如果你還念叨過去的一段在教的日子,那麼,你對我說,你們七人之中的地址,如何?」

  謝拐子道:「尤兄弟呀,常言一句道得好,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我失寶以後窮光蛋,他們六個誰上門?」

  他大聲一歎,又道:「交情交情,不交那來的情,我早忘了他們住在什麼地方了。」

  尤道士道:「真的不知道?」

  「不誆你的。」

  「那麼,咱們走了。」

  謝拐子道:「還想你二人在我這小船上住幾日的,怎麼說走就走!」

  只不過他的話聲落,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已走出幾丈外了,沒銀於當然馬上走,走的晚了還不定要被姓謝的反敲去幾多銀子就更划不來了。

  一路上就聽尤道士罵大街吧!

  「他娘的,還會碰上這種事,太過份了。」

  龍在山道:「難怪住在小小破船上,他同過去的幾個人就是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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