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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忘刀先生一笑,點頭道:「不錯!當年這支飛龍令是簡一梅的祖父得到孫女時,于彌月之際親掛於她的脖子上,只不過這些年來由簡北泉負責執行而已。」

  所以真正六府總瓢子還是簡一梅。

  忘刀先生長長噓一口氣,緩緩道:「其實游雲樓後臺真正的老闆,你們猜是那一位?」

  趙古鳳,每個人都想到了他。

  談笑這廂看了師父一眼,半笑半皺眉的道:「師父……為什麼那麼多人想殺你和王叔、杜叔?」

  忘刀先生看了杜三劍和王王石一眼,不等他們開口抗議就搶著說了道:「因為有我們在,塞外綏境的烏蘭察布盟才不會讓蒙古借道南侵。」

  這其中必然還有許多的因緣。

  忘刀先生沒有說,可是他的眸子卻露了一點點。

  一點點能忘刀,卻尚且不能忘的,情!

  忘刀先生終生不論婚嫁,難道是另外有別的原因?

  談、杜、王沒有問。

  這是他們所尊敬的前輩心中最溫馨的秘密。

  他們都很識相,所以沒人接著半句話。

  「一梅姑娘想殺我們是可以理解的,至於方才那位暗篡買命莊大員外的唐菱兒呢?」

  「她還有姓?姓唐?」

  「不錯!」忘刀先生一歎,道:「至於和蜀中唐門有沒有關係,那就不知道了?」

  他一皺眉,自個兒搖了搖頭,道:「此女天資聰穎,又是練武第一材料,近百年來,女流之中恐怕只有鍾山雙女俠和羽紅袖這位神秘女子外,無人可比……」

  談笑這廂忍不住追問道:「唐菱兒為什麼要殺您老人家?」

  「老人家?喂!小子,為師可還年輕。」

  忘刀先生鬥然冒出這一句,尹小月「咭」的笑著,掩口道:「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忘刀先生看了看她,呵呵笑著道:「為師只知唐菱兒和布楚天之間有相當的契和存在,至於真正的目的何在,那就交給你們幾個去查了……」

  「會不會很困難?」王王石問道。

  「會不會很危險?」杜三劍追問了一句。

  「會不會又牽扯到女人?」這話是尹小月問的。

  遠在華山數千里之外京城和拒烏河之間有一座房山。

  房山並不高,不過倒是很有名。

  自來文人雅士、大官巨賈都當那兒是遊憩的好去處。

  當然,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房山裡面四座大莊院就有三座是「楚天會」的資產。

  而且每座相隔裡許層層建起的「虎嘯」、「鳳翔」、「龍騰」三大莊院正是布楚天所放置的北道總寨。

  龍雙珠早在五天前就到了房山地域。

  他是北道的天令主,按常理說職權高於地令主的晏了狐。

  只是,布楚天調他回中道總壇的時候,藉機削了實權。

  北道,如今天地兩會全在宴了狐的掌握中。

  龍雙珠卻是有恃無恐。

  自己在這數年內培植了不少人是個基礎。

  最重要的是趙古鳳的暗中支持。

  趙古鳳在京城的勢力,已然配合他的到來準備一舉將布楚天這廂置於北道的勢力接收。

  龍雙珠冷哼的對著身旁親信道:「趙古鳳的勢力泰半在南疆,想要在北部建立據點,而且事半功倍的效果,非得借助龍某人不可!」

  他仰守望著房山,隱約可見屋簷黃瓦于山林外的三大莊院,一座比一座高引而上直至于山頂的龍騰大莊。

  楚天會的全是黃瓦。

  唯一例外的,是平高於鳳翔大莊在右首邊的一幢幢閣樓所簇成的綠瓦大莊。

  那莊院的主人並未顯名,人向以「無名綠苑」呼之。

  雖稱之以無名,卻是更為有名。

  只因它和另外三院不同。

  在龍雙珠背後左右的,是同他一道出生入死的馬雲高、宋鬥垂。

  兩人不過都是三十五、六的年歲,卻已跟著龍雙珠各處轉戰,足足有十年。

  「龍霸爺……」這是他們一向對龍雙珠的尊稱,宋鬥垂輕輕問道:「朝廷裡來的特使好像不怎麼守時?」

  在他們的前面,正是出京的官道。

  龍雙珠冷冷一哼,昂首道:「來了,先教訓!」

  他挑眉,沉沉道著:「趙古鳳如果識相,只有默不吭聲了事……」

  此刻已經過了午時,足足對方遲緩了半個時辰。

  這裡是個茶棚子,卻是相當講究的一種。

  不但頂棚用的是杉木細細搭著,就算是每一張座椅也都是有背過肩,而雕了花刻了山水。

  茶棚的老闆說:「因為我們的茶水貴了一點,不過沒關係,來往的不是高商具賈就是大官貴人,他們要的是情趣。」

  情趣,其中一個意思就是和別人不同,坐好的位子喝比較貴的茶,享受山間襲吹的快意。

  上房山的四條路中,就因這座老闆自稱為「臥山居」的茶棚在,泰半的富門豪戶喜歡由這兒走。

  相得益彰,臥山居的生意好極了。

  龍雙珠當然知道,在兩年前布楚天就用了「某種」方法把臥山居頂了下來。

  老闆還是老闆,不過任務不一樣了。

  「幸好那時龍霸爺的人接管這棚子!」烏雲高笑著,低聲道:「所有的消息反而是龍霸爺比那個布老頭早一步知道……」

  龍雙珠當然也有一絲得意。

  正當他要說話的時候,俄然前方有一列車子過來。

  前頭是兩輛並行的馬車,馬車前後擁有一隊的禁衛軍,中間則是黃幔扶鸞座車。

  這黃幔扶鸞左右,各只有一名抱劍的道士跨騎在馬背上,也不拉繩的任它自個兒走著。

  卻是,這兩名五旬近六的道人所散發的氣勢,猶叫前頭那一隊六十人的兵士零厲的多。

  在後面,又有一輛馬車,相當大。

  龍雙珠凝眸看著,最後的馬車約有尋常的車體大上兩倍,前頭是八匹駿馬昂首闊步。

  敝的是,拉挽馬的是個看起來很老很老的老頭子。

  約莫七旬過五了吧?

  這麼個老傢伙連馬都握不緊了,如何驅禦?

  龍雙珠的一雙眸子都冷寒了起來,「嘿嘿」道:「想不到這老頭子竟然混道大內禁宮裡去了。」

  宋鬥垂有覺得那個老頭子很唐突。

  「龍霸爺,那老頭子是誰?」

  「塞外飛雲山遺老。」

  「飛雲山遺老?」馬雲高忍不住訝異道:「一年前不是讓大舞、柳無生他們一吧人折了?」

  「飛雲山比人們想像中大的太多。」龍雙珠此刻已經站了起來,道:「聽雨老人可不受什麼人管轄……」

  宋鬥垂和馬雲高亦紛紛起立,看著這一列馬車已經到了棚子之前。

  黃幔鸞內的人,就是龍雙珠要等的人。

  是龍雙珠要等的人,不是宋鬥垂和馬雲高要等的人?

  所以當扶鸞的黃幔一拉開,權傾朝廷的宦官劉瑾淩厲的雙目投來之際。

  宋鬥垂和馬雲高出手。

  他們站在龍雙珠的左右,兩把八寸長的平背斜刀已自龍雙珠的雙肋下插了進去。

  龍雙珠兩顆眼珠子暴睜,弄破了眼皮流出了血。

  他實在不相信這個結果。

  盡力的,他的頭想右轉看向宋鬥垂,卻是一個拳頭打上了太陽穴,讓他旋向左看向馬雲高。

  沒有,龍雙珠沒有看到馬雲高的臉,只看到馬雲高的拳頭。

  「敝會的布堂主有一句話要我們轉告公公……」宋鬥垂看了龍雙珠的體一眼,淡淡道:「布先生很喜歡交朋有。」

  劉瑾在扶鸞內沒有動。

  好半晌的沉靜,劉瑾終於尖著嗓子冷冷道:「朋友……有時候要留下禮物。」

  就是這句話,左右兩名道人騰起、出劍。

  來的完全沒有半點預兆,劍閃!

  宋鬥垂和馬雲高退了一步,是受到劍沖之力後退。

  旋即他們在涔涔大汗和血泊中往前一跨,各踩住了自己一隻已然斷落在地的右臂。

  「我們的禮物已經給了。」馬雲高淡淡的道,完全不理會不斷自右臂湧出大量的血漿。

  「趙古鳳的居心,公公應該比我們清楚。」宋鬥垂的臉色已經慘白,但是每個自還是有力而平穩,道:「布先生的友誼比黃金珠寶還珍貴。」

  劉瑾在那廂看了又看,尖利著聲音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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