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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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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大部份的人都有意無意的調換目標,那可足以更換這股驃悍氣海的走勢! 唐大公子歎了一口氣,一偏頭便瞧見那個崆峒拳王「修羅四臂拳」龐不忘也楞楞看著自己。當下,唐狀元沒好氣的問話啦:「喂,你瞧哥哥這般眼神,意欲如何?」 龐不忘好似突然清醒過來,嚇了一跳帶點臉紅的呐呐幾聲,回著:「不、不,唐兄弟高居今年武狀元,做兄弟的與有榮焉!」 「此是真話?」俞歡貼近人家,上下打量一回,又道:「哥哥我就有點不服,想找個地點、找個時間跟那老小子較量一番。不過……」 「不過什麼?」龐不忘問得很快。 「不過如果是真正的朋友,」俞歡笑得有點不甘心:「那誰拿狀元也都無所謂啦!」 龐不忘挺同意的。 多一個武狀元朋友,絕對比多一個武狀元敵人好得多! 這本來是件簡單明瞭的事,但是就是有人不信!總是會有人想試試看,所謂當今武狀元是否名副其實。 殺機,正是湃湧之間即將一觸即發! 雪,在丑時又輕輕飄落。 這次,只不過在半空中,距離下方那些禪坐的高手還有丈許之距,便已遭氣機之力震碎氣化。而這些雪煙,更是四方噴射,可見下方內力罡氣洶湧之力如何強悍! 臨爆將破之際,有人開口,開口念經。 §§§ 「文殊汝當知:一切諸如來,從於本因地,皆以智慧覺,了達於無明;知彼如空花,即能免流轉,又如夢中人,醒時不可得。」 ——圓覺經文殊菩薩問法品 §§§ 雪,突然可以穿過那團氣海,到了近六尺處方才氣化噴煙。 藏門別院前庭那陣殺機,在印真大師低聲沉吟的經句中,鬥降了不少。 「印真大師已經醒了?」藏二小姐驚喜的笑叫著。 俞歡左看右看,只瞧那個老和尚除了方才「偶發」的開口念這一段,又不見半點動靜聲響。 「怪!」俞快刀搔了搔頭,道:「難不成是和尚說夢話?」 便在這眾人心中盤算拿捏之際,赫然有人接口方才印真大師的經句:「覺者如虛空,平等不動轉,覺遍十方界,即得成佛道。眾幻滅無處,成道亦無得,本性圓滿故。菩薩于此中,能發菩提心,末世諸眾生,修此免邪見。」 開口的人,竟然是苗疆「九星教教主」秦殺! 俞大少爺可睜大了眼,吐了吐舌頭朝唐凝風道:「唐小子之前說的沒錯,苗疆南蠻果然也有懂佛法的人!」 那端,印性大師是驚喜交集,方才聽得師兄一段經文,卻又不再有所聲息,終究是忍耐不下緩緩在閉目中沉吟測試問道:「印真師兄,印性于金剛上味陀羅尼經有段經文不甚明瞭,望祈師兄開示……」 印性頓了頓口氣,緩聲頌文:「『文殊師利,一切法是阿修羅門,此是陀羅尼句!』不知佛法為何是阿修羅門?」 此句源自密教部經文,直至前代元朝方由天竺僧人,三藏佛陀扇多譯文而出,除少林有此部經文及大內皇宮外,民間尚未曾聞。 印性此試,絕對可以知曉方才是否真為印真大師言語。話落片刻,全院子沒半點音息,僅有的是落雪氣化微細的絲絲噴聲。 「佛言,文殊師利,一切法順遍一切門。不以名可到,非色可到,非聲可到,非香可到,非味可到,非觸可到;非佛可到,非法可到,非僧可到,非聲聞可到,非緣覺可到,非凡夫可到。文殊師利,一切法過諸到不到,以不起故,此是菩薩入阿修羅相法門陀羅尼句!」 鬥然之間,印真大師頌經之聲又緩緩湯飄於空氣之中,隨那雪花落到每個人耳裡、心中、身上。 雪,又再度可以落到這一庭園裡每個人身上! 印性大師臉色大為舒緩,睜眼望去依舊只是見得印真大師閉目不動,恍如沉睡入定。印性正待開口輕喚他師兄,鬥然想起宗無畏曾為大內皇宮總護衛,說不定宗王師在進宮之際,于宮中藏經閣有所涉見。 此心念一動,便又開口緩聲道:「此法是何法?為何三界內眾生不可到,而諸佛菩薩亦不可到?」 他睜眼開口相問,在如是氣海之中十分吃力,雖然短短一句,不禁覺得體內氣機有些動湯混亂起來。 本來,此時應立即閉目調息以應大氣運行。但是為了眼見印真大師開口,他不得不以內力罡氣硬頂,須臾已是冷汗滲出! 輕輕一歎,印真大師果真開口,柔聲中似有點關愛有點責備:「印性師弟,見相著相,心不自在!」 當下,這話如五雷轟頂,印性大師似有所悟立即閉目調息,耳裡聽得他師兄慈悲口吻道著:「此法名法性,法界皆遍滿,若有可到者,是性非絕對。諸佛與菩薩,不到因有修,此性本具足,善惡皆有之。」 印性當下內心一震,直似古來大德開悟般,但覺通體一陣清涼安詳,淨覺之中恍如光明耀身,便是一聲長笑,直令天上地下雪花亂舞! 「這和尚有機會成為大師啦!」 唐凝風遙望印性大師那一臉快意暢然的安詳,不禁是點了點頭道:「這和尚以後武學造詣必當更上一層!」 藏二小姐嘻嘻笑著,拉了拉唐大公子的衣袖,道:「唐哥哥,這般說話語氣,好似教席在指導後進。」 這同時,足利貝姬大美人也帶笑著說:「唐狀元,果然是一付『先生』的派頭!」 「先生」,在扶桑是最高的敬意。 咱們唐哥哥可半點也不客氣,清了兩下喉嚨,這才應道:「不是哥哥我自吹自擂,說到因經悟法,悟法超凡,這經驗咱可是頂尖一流……」 七年前五臺山妙吉祥寺後山有一段公案,江湖中屢屢傳說。當年一個二十年歲左右的年輕人,以一己之力兵不血刃彈指間擊敗近百名武林各方梟雄。不但保護這千年古刹免於兵燹大劫,而且據說有一半因而剃髮出家,從此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瞧以往資歷,唐大公子所說也不無可能! 他正得意著,不料「戰區」中那位「菩薩明王印」的明慧眼閉目中沉聲緩緩道:「唐公子的傳奇為江湖多所稱頌,未知是否明瞭『南無三曼多勃馱喃怛他揭多○吃芻韋也○路迦也莎訶』之意?」 唐大公子眼皮一跳,看看左右兩位美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是一付「莊嚴」的神色學和尚的口氣回道:「施主好博學,念的可是『如來眼又觀』真言?」 明慧眼取了這一段藏密真言,一則是中土少傳,本意是順勢要挫唐凝風新科武狀元銳氣。二則,此真言密咒和自己姓名大有相符之處。 不料,唐凝風這老小子點出了密宗不傳藏咒,正驚異間,一直未有半語的雪兒大美人竟也柔聲開口:「此真言來自大日經,是中期密教的根本經典,與金剛頂經並列……」 「譯者是善無畏大師(注:西元六三七年至七三五年),」唐大公子又搭著人家的話接下去啦:「梵名『戍婆揭羅僧訶』,意為淨獅子!」 「真言來自大日經第二卷,入漫荼羅具緣真言品第二之餘。」藏大小姐柔聲在雪花中輕湯,說完這出處所在,須臾是輕輕一歎:「無畏大師于大唐開元四年(西元七一六年)首度到達你我現在所在的長安大城,帶來許多梵文經典,被唐玄宗以國師之禮相待。先住奧福寺南院,後移居西明寺……」 她緩聲又是柔柔一聲輕歎,似是引動不少人心靈深處那抹思古幽情。 「開元十二年,無畏大師將長安大城華嚴寺所藏的沙門無行大師天竺夾葉佛經,取『大日經』略本三千頌,在洛陽福光寺譯出!」 藏雪兒一敘這段七八百年前佛教典故,個個倒也聽得入神,驀底最後一句:「長安華嚴寺,就在陋宅對面!」 這話,正好隨五更初曉的晨鐘之聲咚咚入耳。 微曦掠起,一片光華自東方來。 明慧眼盤坐在東方之位,只覺背後一片金黃映雪投射於微閉的眼瞳之中。一念想及那「如來眼又觀」真言出處就在對門華嚴寺,心情不禁一陣激動。 便是,一口氣長吸趁那氣海波動的空隙,拔身而起竄至圍牆上頭,朝四下微一抱拳:「各位英雄,後會有期!」 唐大公子忍不住又望向藏大美人,心底忖道:「這小妮子不可小覷,就憑著故事足以化解一番兇險。『法外別悟』看來是另有一番天地!」 那端,印真大師又緩緩道:「印性師弟,你就帶本寺比丘先回去吧!宗施主對印真並無惡意,何況他幫助老衲開通了中脈生死竅,是救了師兄一命……」 印性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輕聲一歎應諾,便是朝宗王師道:「宗施主,有煩多多照顧印真大師。」 語畢,一個飄身而起,朝藏大先生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多有叨擾,還請藏大先生海涵。」 藏別悟一笑起身,此際那團氣海已是大大減低威力,他回禮合十,道:「大師且安心,老夫必當竭盡所能以護印真大師的安全。」 印性和原先被摔出去的少林僧人走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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