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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宣雨情望著飛塵雙使的離去,不由得輕歎一聲。轉臉,朝蕭靈芝恭敬道:「二宮主之恩,小女子終生難忘!」

  蕭靈芝淡淡一笑,目光不由得又落向望夕閣緩緩道:「你快離開吧?否則過了申時,只怕又有麻煩……」

  宣雨情愕道:「二宮主的意思是,莫非有外敵來?」

  「哼、哼?天下有誰敢擾向世外宮?」火嬤嬤冷哼道:「是芝麻小節的麻煩才是大麻煩?」

  宣雨情一楞,隨即想到四年前曾經和那位三宮主蕭遊雲一見。

  那日,他說還會來看自己,誰知這一別便是四年不見。設非現在火嬤嬤提起了,自己鎮日練武可沒想到。

  當下,她不由得訝道:「三宮主怎麼了?」

  蕭靈芝將目光轉向宣雨情,這一細看不下由得暗自道了一聲好。

  原來,眼前這位宣姑娘四年不見,如今已是長得如花似玉。她蕭靈芝此時不禁莞爾,原來雲弟倒是有眼光,早知這位宣姑娘將是這般俏嬌。

  蕭靈芝看了宣雨情半晌,方輕輕一歎,道:「那是本宮之事?反正,宣姑娘在這時辰內速速出宮便是。本座自會命人引路?」

  宣雨情沖回小屋時不禁呆住。

  那師父的蹤跡已然不可尋,只見桌上端已擺了一封信函。

  宣雨情心中一緊,急急取出拆閱。只見那上端寫著:「雨情吾徒如晤:四年相處,愚師受故人之托幸未有辱。昨日聽聞你劍法行使,已知為師的帝王絕學你已承續。雖,那扇之妙用,乃是同使十一劍之功,方才之戰已知?四年前為師曾提及那逆子柳帝王之事,徒兒該當如何行作,由你自思。那子天資穎悟,實天下少有;若是心正則傳予帝王絕學,若心邪則殺之,以免誤天下蒼生也?」

  宣雨情讀至此,內心不由一震,再續讀下:「為師已走,自是有未了心願待辦。今留一塊龍鳳玉珮,為師逆子亦有相同一,是資為證。此外,他日江湖中行走,宜多仁義之心,少作殺劫之事。為師自歎昔日不知,曆這四年反省方有所得。須知,帝王者仁義二字而已。帝王絕學若想登於顛峰之境,唯時時心存仁義方可!」

  最後署名是:「師,柳夢狂筆予愛徒雨情!」

  宣雨情讀至此,再見桌上果真有塊龍鳳玉珮,不由得見佩如見師,當下想起四年來朝夕相處,那心中一惻便自是淚潸潸滑下……

  ※        ※         ※

  申盡酉起!

  蕭靈芝輕輕歎口氣,淡淡道:「宣姑娘已經走了?」

  「是?」

  火嬤嬤恭敬回答後,望向那望夕閣,又複道:「三小弟只怕就要來了,老太婆先行回避!」

  蕭靈芝點點頭,讓那火嬤嬤毋自去了。

  須臾,只見那望夕閣中一陣龍吟狂笑而至,便是蕭遊雲到來。

  這端,蕭靈芝聞得笑聲,心中不禁一動,暗道:「莫非雲弟練那大梵天心法已然有成?否則這笑聲如何能這般震人心弦?」

  她心中方想,只見蕭遊雲已大步邁到自己面前。

  又一年沒見,眼前這位青年斷非昔日那少不更事的少年,而是全身發散一股爆炸力的漢子。

  尤其,襤褸破損的衣衫,滿腮的鬍鬚,壯潤的肩頭,更在在顯明一股男性的彪悍。

  蕭靈芝心中一驚一喜,口裡猶是淡淡道:「雲弟練那大梵天心法如何了?」

  蕭遊雲雙目一閃,只見光彩奪魄的盯向他二姐道:「二姐?百招內敗你!」

  語狂、動作更狂!

  只一瞬間,那蕭遊雲已攻出二十六拳!

  拳拳威勢驚人,足足崩山倒海而來。

  蕭靈芝心下一震,身子似那風中花蝶連舞,方方將那二十六拳避過,又見是當頭二十六拳罩來。

  蕭靈芝輕喝一聲,雙足一點樹幹揚起,反身連拍一十四掌而下。這端,蕭遊雲大笑,以雙肘頂上,同時化拳為掌,再變為爪,亦急倏推出。

  「拍」的一聲脆響,那蕭靈芝已叫她雲弟扣住肩井雙穴,一雙手不由得垂了下去。

  蕭游雲這一得勝,不由得仰天大笑,狂呼道:「宣姑娘?我來看你啦?」

  說著,人已往那木屋而去。

  這端,蕭靈芝心中一驚,也不呼叫他,只是心中猶自同憶方才的交手。這一細想,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刷」的一聲,那蕭遊雲去而複還,雙目暴凸的盯住蕭靈芝道:「二姐?你把宣姑娘藏到那裡去了……」

  「二姐沒有藏?」

  「騙人?否則宣姑娘的人怎會不見?」

  「她已經走了。」蕭靈芝緩緩道:「剛剛打敗了飛塵雙使,姐姐已早一步送她出宮……」

  「我不信!」蕭遊雲猛得攫住他二姐猛搖嘶啞道:「我不信?就憑她那套玉星小巧七十二式如何能打敗本宮的雙鷹合擊?」

  蕭靈芝不是沒想過這問題,就憑飛塵雙使的內力亦較那宣雨情高出不少。設非她有了奇遇,否則怎能如此?但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此時聽得蕭遊雲這一問,冷冷道:「信不信由你,姐姐倒是用不著騙你?只是……」

  說著,蕭靈芝不由得一歎,注視蕭遊雲道:「雲弟?你練大梵天心法已有小成,反而是極為危險之事……」

  蕭游雲冷冷一哼,道:「二姐之意是要小弟再留在那望夕閣中四年了?」

  蕭靈芝一歎,道:「大梵天心法小成之境,乃是以剛猛淩人。雲弟須知,自古有名言,過剛則折……」

  「我不聽這些?」蕭游雲冷冷道:「小弟只是告訴你,無論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到那位宣姑娘……」

  「雲弟你……」

  話聲已渺,因為,人已遠去。

  沒有說話的人,話又有什麼意義?

  蕭靈芝穴道被制,只能眼睜睜的望著蕭家最有希望的傑人遠去。

  而且,還帶著一腔的憤怒!

  難道是我的方法錯了?蕭靈芝想哭泣,天曉得她為這位雲弟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青春。

  為的,是世外宮的威望重振。

  世外宮,原先不是在世外,而是在紅塵。

  為了重返紅塵,他們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汗。他們總算等到一個可以翻身的日子,可以翻身的牌!

  可是,那些似乎已只是夢了?

  蕭靈芝沉沉一歎,忽的身上一輕,那穴道竟是已叫人解了開來。她不由得臉色大變,天下有誰能站在她身後而她還毫無所覺?

  她一回頭便看見了一個瞎子!

  「帝王」柳夢狂!

  「柳先生還沒走?」

  「不能走?」

  「為什麼?」

  「心願未了!」

  長長的一陣沉寂後,蕭靈芝的雙目閃動,盯住眼前人沉聲道:「閣下姓柳沒錯?」

  「沒錯!」

  「柳帝王?」

  「正是!」回答的人淡笑道:「正是『帝王』柳夢狂?」

  蕭靈芝倒抽了一口氣,只覺一肚子苦水上喉。

  「我和你爹的事,你大概也聽過一些吧??」

  「是!」蕭靈芝臉色有了恭敬:「家父曾再三提及前輩的潔風義行,天下同欽?」

  「他是當今天下唯一一個打敗我的人?」

  蕭靈芝恭敬道:「爹曾說,那是二十五年前舊事。事後,他亦為之內責不已!」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你也應該知道,那一戰是柳某生平第一次和人戰鬥?」

  那時,柳帝王十五歲,蕭天地三十年紀。

  蕭天地在那時已是名滿江湖的劍客,卻因好奇好才之故而與柳夢狂交手。

  結果當然是蕭天地勝了。可是他卻自責不已,因為,十五歲的少年終究只是個孩子。

  無論自己理由多光明正大,這件事還是錯!

  蕭靈芝的心往下沉,良久才道:「世外宮弟子沒一個怕死的?」

  柳夢狂笑道:「誰要你們死啦?」

  蕭靈芝一愕,疑惑道:「前輩的意思是?」

  「這兒的風水不錯,不但鳥語花香,而且又有這麼多的年輕人在?」柳夢狂笑道:「只是不知道以後每天每餐是不是還有魚肉米飯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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