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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我去塞北看戰況——」米小七的留話是:「如果蘇佛兒想要他的兒女就到塞北來找!」

  蘇佛兒歎氣的望向單文雪,他實在不知道如何來安慰呆然默立的妻子。

  真的,他寧可被砍了十刀、百刀,也不願意有此刻的尷尬場面出現。

  小西天不愧是這夥子裡年紀最大,最知趣的一個。

  他當下輕咳一聲,朝龍入海等人眨了眨眼,道:「喂,你們站在那兒幹啥?唐妹妹哭的這麼傷心不會扶出去安慰、安慰?」

  說的也是,這個理由雖然不好倒也是可以用用。

  於是三個男人加一個和尚便連托帶拉的把唐大小姐給扯到外頭去。

  這下人去樓空,輕蕩蕩的更叫人好不自在。

  蘇佛兒支吾在喉頭裡正想著如何開口。卻是,伊人已輕伸柔荑一握,微笑道:「佛兒——我們一起去!」

  蘇佛兒一楞,萬沒想到嬌妻此刻竟會這般說著:「沒有什麼不可以是不是?米妹子並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反而是情深至重……」

  她一笑,安慰的用力輕捏蘇佛兒掌背,道:「我知道她對你用情至深,所以帶走的禪文和禪雪——我知道的,她是想有一些時日」有過「、」曾經「照顧你的孩子——」

  她悠悠然的鬆手,道:「別問我怎麼知道。因為我是女人,而且和她一樣深愛著你的女人!」

  單文雪的話大大震動著蘇佛兒。

  自從初次在茶棚一見至今,眼前這位風華絕代的女人對自己由是情深意重。

  便是結成了夫妻,亦無時無刻惦記心海,沒一刹那無念及自己。

  蘇佛兒心中一陣激動,反手握住伊人嬌妻的手,情濃誠心:「雪兒——你………對我太好了……」

  單文雪輕的一笑,伸手出於夫之掌按於夫之唇,輕著小語:「前生前世早已該如此——」

  便此一句,足矣!

  窗外,星辰小沒,東來曦微露。

  又是一天開始!蘇佛兒輕抱嬌妻,四眸相對無語。

  今生今世何憾?有妻若是!

  他笑了,長長一展臂一抱摟伊人,在耳畔說著:「是——前生前世早該如此!」

  「七情小落一生樓——」單文雪雙眸濛濛:「三生緣來弄夢遊……」東際來曦,已亮透天地!

  梁洛莊距離紫荊關不過十裡遠近。

  這一出關口,最有名的便是近在五十裡內的小五臺山。

  這山聳立於塞外風漠中,獨聳傲立恰似于泰山之于中原。每登,則有小天下之勢。

  近年來,小五臺山因著地傑之故,先後有幾起人到山中冥思修煉。爾後,山中眾人逐漸形成一門宗派,自取其名為「展天門」。

  往往,關裡內外百里內常可見該門中人行走。有以別於他人者,在於他們衣袍上太極圖樣非一般人習以為常的陰陽黑白。

  而是,著一襲白袍前後繡以黑色太極。

  太極上的兩儀分野以血紅絲劃分,並以血紅圈為眼。

  因這點圖飾之別,極易看出是「展天門」中人。

  梁洛莊上當然有「展天門」的門人在行走步途!只是這年來已少了許多。

  原因無它,塞內外正值交戰,而小五臺山又偏偏位於塞外之處。

  雖然,山中多為中原人物前往,總是為了避嫌而減少了許多活動。

  蘇佛兒和單文雪的這一路千里而來,到了梁洛莊已是十月中旬。越是往前而來,越可覺戰鼓兵燹的威脅。

  他們這一路中最感驚異贊佩的,便是米小七所號召的米字世家中人,出錢出力無半點怨言。

  兩人到了梁洛莊裡便尋得一名「闊天居」的酒樓住下。莫看梁洛莊之名好似平常一座山莊之名,其實它是座不算小的城鎮。

  比起中原的一些小鎮,尤是大了幾分。

  就看這間「闊天居」,主人大是有心者,裡裡外外的佈置不但井然而且有雅有致。蘇佛兒在房裡憑窗觀看了一回後院,讚歎道:「塞北之處尚有此種人物主持這等酒樓,該不能輕估了這荒地中人。」

  單文雪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何處不有奇人異士?」

  蘇佛兒一笑,和單文雪並肩坐於床沿,道著:「再往前去便是戰區中,只怕途中會有兇險……」

  單文雪點頭道:「這個我知。既已有心要來,又何懼?」

  蘇佛兒點點頭,接道:「我想——小七該在軍營中坐鎮指揮。而這莊鎮四下必有著修羅大帝的手下暗中佈置著。」

  他沉吟了一會兒,道:「依我之見,今後你我則形影相隨,以免遭了那陰人麟的計謀才是。」

  單文雪點點頭,臻眉一展笑著:「先前來時,沿途中醉仙樓萬二爺的看法,你以為如何?」

  他們這一路行來,萬二爺早已提供了豐富的資料和看法。

  他私下認為,小五臺山可能是修羅大帝在塞外的一個佈署、一個勢力集結中心。

  「萬二爺的看法很有道理——」蘇佛兒道:「而且,」展天門「的人隨意走動于紫荊關左右,只怕會造成我軍方面不少的折損。」

  的確,用兵最重於知我知彼。

  若是軍情叫敵方捏掌于計中,豈又有可言之處?

  單文雪輕一點頭,那一容天下無雙的絕貌中此刻閃爍著智慧的光輝來。

  「我們不如送給小七妹子一個禮物以答謝她替我們照顧禪文和禪雪吧!」

  蘇佛兒一楞,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調查」展天門「的行動!」單文雪笑道:「我想,沒有此這個更好的禮物——」

  蘇佛兒心中一陣激動,抱住單文雪又親切又甜蜜,另有一份讚歎:「你為何如此完美?」

  單文雪臉兒一紅,小嗔著:「莫叫人聽見了,只會是羞死人了。」

  蘇佛兒高興朗笑著,輕一點拍伊人眉尖,道:「怎的羞?這可是至情至心之話……」

  兩人正這般調笑欣喜著,門板上有人輕敲。

  「誰?」蘇佛兒和單文雪互視了一眼,已各自有了應變的氣機迴旋著。

  「是小二——送口信來的……」

  送口信?有誰知道他們在這裡?修羅大帝?

  店小二推了門進來,搔著頭道:「傳話的人說是一個叫米小七的姑娘……」

  單文雪一驚,急道:「怎麼說?」

  店小二傻笑了一下,道:「說什麼一雙寶見好的很,勿念,並且還說……」

  蘇佛兒也忍不住問道:「還說了什麼?」

  「說就在軍營裡安穩的很——」小二聳了聳肩,自言自語的加了一句:「怪了,女人抱著孩子到前線幹啥?」

  顯然,他並不知道那個女人便是天下人人稱道的米字世家傳人。

  這小二話傳完正要走了,蘇佛兒出聲道著:「小二哥請稍等……」

  店小二回過頭來,搖手道:「可別叫我傳話回去,那人早就走了。」

  蘇佛兒一笑,搖頭道:「不是這檔子事。而是想問你,展天門在這鎮裡有沒有分舵?」

  「咦?你們是想加入展天門?得了,別挑這時候吧!」店小二壓低了嗓子道:「此時塞裡內外正戰著。」

  蘇佛兒又搖頭道:「是別的事兒——」

  「別是事?」店小二一聳肩,朝南方此了一下,道:「出了酒樓門,往南端那銅瓜子街走,到了一幢白色莊園房舍,便是他們在此的分舵了。」

  蘇佛兒隨手遞了錠銀子到店小二手裡,笑道:「多謝指點。不過……」

  店小二立刻很知趣的陪笑著:「放心。小的方才除了傳話以外什麼都不知道。」

  蘇佛兒又塞了一錠銀子,那店小二更是眉開眼笑的道:「是小的疏忽了。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來問客倌是不是要小樓用膳?」

  蘇佛兒大笑,道:「真有你的機伶,正也是肚子餓了,就煩你去張羅著吧!」

  「是、是——」一連幾聲道謝後,那小二可喜吱吱走了。

  誰道不是呢?這等客人最是好伺候。

  只要好好張羅一切,自然有著白花花銀子來用。他想著、想著樂極了,卻是一個不小心由樓梯摔了下去,直直撞到一個人身上又翻倒在地,唉喲叫痛著。

  走那個免嵬子走路不長眼兒?他小狗子可是橫撞慣了這「闊天居」裡裡外外,什麼時候叫人整治過啦?

  當下,一個怒目睜眼望去,便見到一名髯客。七欠八大的身子,仿若鐵塔般的往樓上移去。

  雖見不得對方面貌,但就看著露在短掛外頭那兩條肌理橫生的臂膀兒,黑幽幽的泛著一層亮光。

  小狗子只有搖頭啜罵自己眼珠生到肚裡去,沒看清無常鬼就當成朋友邀回家。

  他歎氣的站了起來,忽自的「咦」了一聲。那老小子是什麼時候來住店的,怎麼自己一丁點兒印象也沒有?

  再是,他警覺的往上看去,那如鐵塔般的身影已消失於階頂轉處。

  蘇佛兒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響動裡看見了穆拔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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