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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俊卿被山風一吹,人已漸漸醒過來,不過他這麼大了被若馨抱在懷內,真覺得享受得不得了,不捨得睜眼就是,見若馨抱了他喘息爬山,低聲笑著問道:「柳姊姊,安姊你也抱過嗎?」

  若馨全力趕路,累得慌,信口應道:「抱也抱過,只是她既不像你這樣重,也不像現在走得這樣急這樣遠。」

  俊卿心裡很想開玩笑問一句:「我輕輕抱你一下,你差點要了我的命,現在你抱了我又該如何?」轉想:「自己已答應了她,發誓永遠不提,再提豈不是失信。」所以又將話咽了下去。

  若馨見他欲言又止,問道:「你要講什麼?」

  俊卿笑道:「沒什麼,本來想講幾句玩話的,後來想到已經發誓不提,所以又閉了嘴。」

  此情此景,他的話下講若馨也可以知道,俊卿現在正在懷內,不由在她奔跑的兩頰薄暈之上,又添了一層薄暈,罵「你再頑皮,我便狠狠摔你一下。」

  俊卿笑道:「柳姊姊別摔,你輕輕放我下地吧,將我被點的穴道解開,我自己能走。」

  若馨微訝道:「你腦後穴被點這麼久,不要緊麼?」

  俊卿道:「不要緊,若不是受傷,我自己也可以運氣沖得開」

  若馨替他拍活穴道,俊卿坐在山坡上緩緩調息,他傷勢雖重,既然下地,就不再好意思要若馨抱了,若馨站在一旁,也自己緩緩調息勻喘的呼吸。

  半天,兩人起身,緩緩朝上行去,只見山風吹了天殺星秦天縱的長袍,頷下三處青髯也隨風而飄,若馨微喟著道:「你師父功力深厚,望之若仙,為何殺氣那樣重?」

  俊卿笑道:「師父以前怎樣不知道,今天除了小弟不才遭宮彤所擒,他老人家情急救人傷了數人之外,並沒有殺什麼人,他嘴上凶,其實心是很好的,他在杭州臨行還特別關照我呢。要以他受人暗算為鑒,在外面要少結怨,莫殺人。」

  若馨這是第一回聽見人說天殺星心好,對徒言師,本是江湖大忌,所以一笑住口。

  俊卿的傷勢非輕,雖恃強走路,快行是無論如何辦不到了,到得山頂,夕陽餘暉已經斂去,天也黑了,兩人順著天殺星秦天縱的目光看去,但見方才大戰之處,紅光上沖,烈煙熊熊,猶自未熄。

  「想不到火勢蔓延如此之大。」

  天殺星道:「他們故意縱火的,這種遍山大火,一燒之下,什麼痕跡都沒有了,死者多半是隱在名派門下的叛逆,只有這上法子可以交代。」

  他說完又向山下走去,若馨見俊卿傷重,想叫著天殺星別走,被俊卿擺手止住。

  她心中不解,問道:「你傷勢不輕啊,我去告訴他。」

  俊卿道:「師父最不高興這樣了,你去告訴他,他一定大怒,我學藝時也從來不告訴他的,他常說做什麼學什麼是要用心的,不能用嘴。」

  他說著忽然笑了,道:「師父講的,嘴只有吃飯用它最好,否則便是浪費物力了。」

  說得若馨一笑,她見他還有心思說笑,但知傷勢雖重,應該沒有性命之憂,想到他重傷陷敵之際,猶自求他師父前去解救自己之危,遂伸手扶了他歎道:「你也是,在外面行走,偶然落敗也是尋常之事,犯不著便尋死,幸得你師父威名嚇人,宮彤意存要脅,當心著不讓你死,否則命便完了。」

  俊卿強打了精神和若馨說笑,人實在衰弱得很,聞言只笑了笑,天殺星在前面不遠卻道:「你既然知道我威名嚇人,倒要個膿包徒兒現世不成,再說若不是他陷敵不屈,剛直不阿,宮彤固然可以盡情要脅,不是放人,便是放了,我這丫頭假惺惺的,也不見得肯不避嫌疑,抱他一路吧?」

  若馨倏然之間,重又被他羞得滿臉通紅,只得默然不語。

  到得山下,天殺星坐了,吩咐道:「俊兒自己身邊有藥,柳丫頭你就替他在溪水裡洗洗乾淨,包紮一下,再來見我。」

  若馨俊卿洗傷口、敷藥,拿自己的一截斷袖,撕成條,替他包在頭上,俊卿只覺得一種非蘭非麝的香氣,直襲腦際,使人聞而忘倦,戀戀不捨,笑道:「柳姊姊,你薰的是什麼香,怎麼這樣香法?」

  柳若馨一邊包紮著一邊道:「你少瞎說,我是從來不薰什麼香的?」

  俊卿笑道:「我知道了,是女兒香!」

  若馨輕輕打他一下,用勁打了最後一個結,微羞歎道:「你們男子待你們好不得的,真是得寸進尺。」

  天殺星秦縱道:「不要打情罵俏了,弄好了就快過來。」

  若馨歎氣沒有歎出嘴來,只在心裡嘆息,暗想:「和這師徒兩個在一起,除了把臉皮厚起,真是沒有法子可以過日子了。」

  兩人走過來,天殺星道:「坐下,坐下,不要站著擋月亮討人嫌。」

  兩人坐下,天殺星對俊卿道:「你父母為我而死,你是他們的唯一的一個後代,不論你是好是壞我都要盡全力扶助教導於你,你離家入了江湖能夠像今天這個樣子,我是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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