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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屠大人發覺受毒之後,便覺毒性散亂極其難制,這才藉機問麗水、妙月二人去要解藥,「辟毒丸」吞下去,心中實是疑慮未定。

  俊卿見他聽了自己的話後,臉上神色變換不停,知道說得大致不差,遂對總管大人道:「我武學不高,醫家的『望、問、診、切』四個字,自問很下了一點功夫,信不信由你,等他毒性一發受害的可是你們自己。」

  屠大人這時忽然走到麗水、妙月前面道:「總管大人在這裡,快把解藥拿出來。」

  二女與這總管大人交情甚深,一直站在他的身旁,屠大人這時形容可怕,眼珠通紅,他一走近,兩女已經退在總管大人的身後,總管大人奇道:「元庭,怎麼回事?」

  俊卿、若馨這才知道屠大人原來叫做屠元庭。

  只見他被總管大人一問之後,積威之下,不自覺的退了一步,道:「麗水、妙朋兩位庵主與我一言不合,暗中下了我七巧無影無形之毒,始終不肯給我解藥,還請總管大人作主。」

  麗水看了總管大人一眼,正欲答話,卻遭總管揮手著她勿言,說道:「你們且先將那少年與男裝女子的來歷告訴我。」

  若馨因衣袖被俊卿撕去,始終披了俊卿的青衿,所以他如此說法,麗水張口欲言被他不留情面擋了回來,很是失臉,隨口頂撞道:「你問屠大人呀,我們哪裡知道。」

  麗水放肆,那總管很為不悅,冷冷看了她一眼,她想起他平時的嚴酷毒辣,雖然自恃有床第恩龐,也不覺連連後退。

  屠大人避重就輕的答道:「這少年是誰,難以知悉,他身旁的女子好像是江湖中傳言的廣寒仙子柳若馨。」

  總管大人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來歷已不難推斷,等我問清他『不攻自破』一招的來源便動手。」

  他轉向俊卿朗聲道:「你是誰,我從你語言、功力與深悉醫道三點已可約略知悉,你只講你那一招『不攻自破』的來歷吧。」

  俊卿道:「你要問什麼是你的事情,回答與否是我的事情那完全要看本大爺高興了。」

  俊卿的招式全屬自創,除了一個總名自稱「六龍禦天」而外,根本沒有什麼招式的名字,老實說就是他願說說也無從起,何況他心情不好,又極厭惡這總管大人的陰冷呢。

  總管大人陰陰的道:「回答與否是你的事情,讓不讓你活下去可是我的事情,你快講吧,我可不耐久候。」

  俊卿一直籍了講話,暗自調息未曾復原的傷勢,喝止屠元庭說他中毒也為的是久延時間,這開口講話與調息乃常人絕對無法辦到之事,所以那總管大人也並不見疑。

  俊卿此時傷勢痊癒,遂接了他的話道:「你不耐久候,你就滾你的吧,誰又叫你候了?」

  總管大人心中極怒,臉上仍是陰陰的道:「你好大的狗膽,如此狂妄。」

  俊卿見他如此大的年紀,公然開口相罵,也是極怒,道:「是誰縱了你這奴才的性子,這般不懂禮貌。」

  這總管雖是聲勢顯赫,確實無誤是奴才的身份俊卿這一語攻心,甩大氅便欲動手,就在此時只聽一聲極叫,跟著數聲慘呼。

  原來屠元庭毒性入腦,突然狂性發作,張手踢腳狀如跳舞一般亂蹦,他遍身蘊毒,功力深厚被他碰到的同伴無不慘呼嘶叫。

  若馨雖是年長,見了他慘怖的形容,不知不覺緊緊握住了俊卿手臂道:「好可怕呀,我們走吧。」

  俊卿聽了回身相看,若馨倏然自覺失態,一抹羞暈升起俊卿就在這一瞬間發覺,若馨原來也是女子,並不是自己目中想像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廣寒仙了,趁她握臂一手將松未松之時,一飛沖天,帶了她從樹梢逸去。

  總管大人受毒性入腦的屠元庭所牽纏,看著他們走了,也無可奈何,他較屠元庭高出甚多,可是狂人臨死,用盡他全身所蘊蓄的每一絲勁力和命運掙扎,擋之者豈有幸理,他也不願擋其鋒銳。可是以他的身份又不能閃避,此時除了地下已死的三人,其餘的四人早已讓開,他運勁接了屠元庭兩掌,屠元庭神志昏迷,就此狂呼極喊的和總管大人拚起命來。

  俊卿與若馨直走出裡許之外,猶自隱隱聽見他們兩人相鬥的聲音,俊卿的身形何等輕捷,若馨被他帶了走,俊卿不停,她可無法鬆手,她羞窘未曾全去,又不能好言好語的和俊卿商量。

  俊卿走著,暗中想道:「看柳姊姊的樣子溫柔和平,與她剛才出言尖刻惡毒大不相同啊,究竟是何緣故?」

  「唉呀,我明白了。」

  若馨見他停身,將握臂一手松去,把劍也插好,低頭去整理身上衣衫,她身上披的是俊卿的青衿,她纖纖玉手整理著衫兒,越來越不好意思。

  俊卿對她深深作了一揖道:「柳姊姊,我錯啦,請你原諒。」

  若馨不語,俊卿將「抱殘、守缺」合成一劍交在若馨手上,道:「柳姊姊的話,我完成了一半,他們已經有四個人完蛋了,非是我不盡力,是柳姊姊自己心慈面軟,叫我走的,現在劍交給柳姊姊,但憑懲處,絕無異言。」

  若馨聽他結尾語音極其淒咽,抬頭而視,卻見他喜喜歡歡的站著,並無一絲悲容,她見他如斯頑劣,實是恨極,一劍揮去,以兩人站得之近,「抱殘、守缺」的鋒利,這一劍非取俊卿的性命不可。

  俊卿因忽然醒悟到若馨的惡言惡語乃是一片好意,回憶林中雖是魯莽,確是溫馨旖旎猶存,所以滿懷高興的與若馨開了個頑笑,這時一劍揮來,森森劍氣,涼冷逼人,「唉呀!」一聲大叫出口,只覺腰間一涼,「拍」的一響,這一劍及身之時平劍而拍,打得甚重,卻無性命之憂。

  若馨收劍滿面嬌嗔的道:「今日之事,你出之無心之失,我便恕了,只是從今之後永遠不許再提。」

  俊卿挨揍之後,果然乖了不少,輕輕擊掌道:「好,一生一世,永不再提。」

  若馨把劍還他,道:「你知道了他們的隱秘,稍停必然會追過來,從現在起晝伏夜行,不許違拗。」

  俊卿笑著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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