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陽雲飛 > 冰劍寒情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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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被這少女一言也勾起怒火道:「簡直不像話,別人好意讓他路,他卻得意洋洋請人吃灰,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 俊卿小時做頑童吵架也是好手,一句:「現在叫人見見!」沒有出口,忽然想起昨天臨入城果然好似曾策馬疾行趕過這一老一少,他這才知道,人家是有意找麻煩來的,暗想:「自己會武之後還沒有尋人打過架呢,倒先和這一老一少學學江湖上向別人尋事生非的手段。」 他好奇之念衝破了怒氣倒也不再生氣,他對那少女不甚在意,這老者坐驢上氣度之沉穩較之醫仙猶甚,心中自然深深警惕。 他想到這裹那少女又開言了,道:「老祖宗,那小鬼是個四不像,文不文、武不武、男不男、女不女,美兒記得清清楚楚,再遇見了就讓他跟在後面吃一天灰。」 那白髮銀須的老言對這主意大為讚賞,道:「妙呀,你好生看住了,不要讓他過去,叫他乖乖的跟在後面吃一天灰。」 那自稱美兒的少女嬌聲應是,兩人默默緩行,倒不再出言挑逗。 俊卿對這只見背影的少女言詞尖利也大為欽佩,暗想:「自己穿了秀士的青衫又掛了寶劍,被她認為文不文,武不武;身為男子,手上的絲鞭,擊劍的絲絛,花式精絕,是小雲紡織的,又鑲了各式珠翠,竟被她識為男不男,女不女,想不到自己這身樸素之中不脫華麗大方的打扮,使杭城士子生羨,群起仿效的,竟被她說得一文不值。」 俊卿有安潔送的避塵辟毒大珠在身,這一老一少雖然有時故意揚塵,他也不會吃。 他動了頑心,亦步亦趨跟在這一老一少身後,他這時想看一看這牙尖嘴利姑娘的正面的心思,倒在與他們相吵相罵的心思之上。 俊卿漸漸被前行二人,提起興致,暗暗忖道:「普通人到了開始修習陰陽真氣,精華尚要內斂,自己一開頭就從他人手,所以一如常人,就連日常相處的醫仙安姊婚前也不會看出破綻,想來你們也一定看不出,倒要看人你們把我這無賴士子有什麼辦法?」 那前行少女開始請俊卿吃灰,有興得很,可是俊卿甘之如飴,一直在後釘梢,緊緊跟隨,妙齡少女被個年青士子釘在身後,她就很不自在了,俊卿想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光自然在她身後逗留,少女對少男的盯視最為敏感,她兩頰暈紅漸漸升起。 旁邊那老者看自己這族內的重侄孫女與習藝師門的重徒孫女,遊俠江湖一向狠天狠地,聰明伶俐,不吃虧的,忽然吃了這無賴士子的啞巴虧,倒要看她如何應付,所以雖然那少女有點可憐兮兮兩頰暈紅的望著他,他也如若不覺。 這少女先不知俊卿性性頑皮,挑達不羈,有避塵珠在身,也不畏蹄下的揚塵,以為他迷於自己的美色,目眩神移,呆呆的將兩匹黑驢的揚塵吃了一路,心下有些為自己的美麗高興,對這發魘的士子有些好奇,借著峰迥路轉,雖然偏過臉去以示不屑,秀目餘光也偶而打量於他。 這少女見俊卿俊秀疏朗,神采照人,瀟瀟灑灑,與自己想像中癡迷的樣子大不相同,兩目含情,笑盈盈的看著自己背影,美麗的少女見男子為她癡迷,她便大大方方,灑脫得很,若遇俊卿這般目光中充滿了賞鑒讚美,她就羞了,兩頰羞暈升上臉來,頭卻垂了下去。 俊卿見她如此,頑心大熾,盯得越加緊了。 那少女被他不聲不響盯得無可奈何,心中自責道:「哼,難道自己竟怕了這發魘的士子不成?」她想到這進而,毅然抬頭,只見路前峭壁上斜生一棵梨樹,梨實累累,罩在路上,她微微點頭不覺一笑,暗想:「不讓你吃點苦,你也不知利害。」 俊卿在她身後,見她望了梨樹點頭,大有讚歎之意,便知她要使壞,見她走過樹下翠袖微揚,一枚金錢鏢直上三丈,跟著碗大一梨直往自己落下,心說:「好丫頭,她居然比我還頑皮,這一梨挨在頭上,非躺在路邊等著喂狼不可,既然如此,你可不要怨我了。」 他心中如此想,嘴裡急急大叫:「唉,唉,這一樹梨若有昨夜夢裡仙女采一個送我解渴,當真是幸運得很哪!」 叫聲未畢,接著:「唉呀!」一聲竭聲大吼。 那老者與少女都在等這一聲「唉呀!」聽了一齊停驢回頭來看,卻見俊卿一手接了大梨,一手接了金錢,他把眼睛睞起來看梨,叫道:「妙呀!妙呀!」他把金錢舉在鼻尖輕嗅,大叫:「香呀,香呀!」 那老者見自己的小孫女偶然受窘,很高興,可是見這無賴士子竟公然當自己的面與她調起情來,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下,大為生氣,叫道:「吠,你這狂徒,到底是哪裡來的?」 俊卿好似對他手中的大梨與金錢入了迷,完全沒有聽見這老者的叫聲,仍自顧他自己叫道:「妙呀,妙呀!香呀,香呀!」 那少女羞惱兼具,看老祖宗也被他耍了,想起他方才袖手旁觀要自己好看,又有一絲絲覺得好笑。 忽見俊卿將那金錢仔仔細細放入懷裡藏了起來,這就著急起來。 那老者是一派地位極尊崇的長老,其勢不能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動手,只得大吼道:「吠,狂徒,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老者內力精湛之極,這聲大吼,四山為之震動,俊卿這才抬頭去打量這老少二人,只見那少女,眉目若笑,嫩臉生暈,身材窈窕,寓剛健于婀娜之中,大不類自己往日所見的江南水鄉澤國中女子的玲瓏小巧,那老者除了雙眉極長,似已享耄耄大年之外,頷下須髯飄浮,卻無他異,只是個鄉間老人的打扮。 看完了方拱手道:「請問老先生可是與學生相談麼?」 那老者看他沒事人似的,不由嗔目不語,俊卿轉向少女一揖說道:「這位姐姐請了。」 那少女羞怒,啐道:「呸!誰是你姐姐?」 俊卿微笑不以為意,笑道:「方才老先生出聲宏亮,小生的話又聽不見,莫非患了重聽麼?」 耳聾之人,自己聽覺不良,以為別人也如此,所以講話聲音要比常人高些,俊卿因他大聲吼叫,又不答自己問話故而如此說法。 那少女聽他等於當面罵自己的老祖宗是聾子了,大為生氣,那老者受他譏諷,乃平生未有之辱,銀白鬚髮蝟立,大吼道:「狂徒,你再胡言亂語,我就揍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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