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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第九章 白秋萍尋仇 失足墜懸崖 燕白玉被擄 遇救得奇緣

  前面說到辣手仙娘白秋萍,追蹤殺父仇人章台秀士顧壽樞,結果發現上當,知道大事不好,趕緊返身回家,終於遲了一步,甫抵家門,就發現情形不對。心驚肉跳,產生警兆。但見庭院門戶緊閉,靜得沒有一點人聲,敲了一陣大門,並沒有一個人出來,心裡一急,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趕緊一聳身,就從院牆上面,翻越過去,好在燕家富有貨財,房屋自成院落,左右鄰舍,最近的也相距在百丈以外,此時天色尚未黎明,不會被人發現,將來遭受恥笑。可是身形剛往下落,立即感到一股血腥味,沖鼻而入,放眼一看,但見內院障庭之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家人的屍體,等到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丈夫房裡一看,小菱兒一身被砍得成了一個血人,直挺挺地倒在門口,手裡還拿著平日那對慣用的繡鸞刀,顯見是經過一番惡鬥,力盡而死的。燕文靖則倒在書桌傍邊,上半截身子還搭在那張太師椅上,一把明晃晃的飛刀,貫胸而入,地上流滿了鮮血,耳朵裡嗡的一聲,悲痛得暈了過去。

  好久,好久,才感覺腦門一涼,醒了過來,但見眼前恍恍惚惚站著一個人影,馬上猛竄起來,撲了過去,同時嘴裡喊道:「萬惡的賊子!老娘與你拼了!」

  那個人影,沒有等到他撲過去,就像紙紮的一般,為她猛竄起來的那一點風力,吹得頹然倒下,同時耳朵裡聽到一點微弱的聲音,從那人影的嘴裡發了出來,說道:「主人,是我……」

  白秋萍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個人影,就是書僮茗煙,身上也與菱兒一樣,到處都是傷痕,手裡似乎還拿著一隻水瓢,大概剛才就是他用冷水,把自己噴醒。可是現在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兩隻眼睛,無神地看著自己,嘴裡似乎有話要講,但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在叫一樣,根本聽不出他在講些甚麼!白秋萍趕緊蹲了下去將他扶了起來,掏出一顆治內傷的丸藥,塞在他的口裡,過了好一會,似乎比較好了一點,掙扎地抬起頭來,向白秋萍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道:「主母,小人……萬…死,沒……有力…量,保護……主…人,小姐……讓…他們…擄…到雲南…去了。」

  勉強說到這裡,終於因為流血過多,再也支持不住,兩眼一閉,頭往下垂,死在白秋萍的手裡。

  白秋萍此時雖然悲痛得欲哭無淚,但神志還算清楚,知道必須保持冷靜,才能弄清敵人,報此大仇,因此就把茗煙從手裡放了下來,站起身向四處打量一遍,一眼就瞥見白粉牆上,用鮮血寫了幾行大字:「白氏遺孽,限你一月之內,帶著九龍佩到雲南碧雞山來,換取你的女兒,否則絕不留情!」

  白秋萍雖然不知道九龍佩是怎麼一回事,但猜想一定輿父親當年的事有關,因此,兩眼發直地望著牆壁,狠狠地自言自語說:「好!一個月以內,我白秋萍不踏平碧雞山,殺盡你們這些賊子,就不算是人。」

  此時天已大亮,白秋萍強忍悲痛,找到燕家的族人,委託他們辦理喪事,告訴他們,自己馬上去追捕仇人,事完以後,再與丈夫祭靈,依制守孝。交待清楚以後,立刻簡裝上路,直恨不得插上雙翅,飛到雲南,把那些萬惡的賊人,斬盡殺絕。

  白秋萍心裡既然如此想法,自然不管甚麼白天黑夜,運用輕功,一股氣地直趕,因此一路上,都引得路人驚駭不已。不過,她實在跑得太快,直像一股狂風般地向前捲進,如果不是老遠就注意,還真看不清楚她的人影。

  時間雖然讓她縮短了不少,不到十天,就趕到了雲南,可是形跡卻因此完全落入敵人的眼裡,功力也因為不停的賓士,消耗了不少真力,幾乎不等跑到碧雞山裡,就被那攔截的人把她毀了,真所謂事不關己,關己者亂,本來按她的功力,如果能夠冷靜隱秘,未始不可就在當時把仇報了,也不至於白吃了好多苦頭,幾乎弄得生命不保,如果不是自己女兒巧獲良緣,更要抱憾終生了。

  且說白秋萍到達昆明以後,問明碧雞山的方向,更是一下也不休息,就往那裡狂奔而去,剛走到山腰,突然聽到前面林子裡面,傳出來兩個人的聲音。

  一個說:「飛天豹,你不是說這兩天悶得發慌嗎?前面那個女人,雖然已經卅多歲了,可還真長得不錯,咱們把她抓來開開心怎麼樣?」

  另一個說:「黑煞瘟神老弟,嗯!人倒是長得不錯,看那氣壞匆忙的樣子,恐怕就是那個甚麼辣手仙娘吧!」

  這一個又說:「管她甚麼辣手仙娘不辣手仙娘,咱們先把她抓來快活一陣再說,如果是的,就把她獻給龍幫主,咱們兄弟那不更是大功一件嗎?」

  那一個應一聲說:「好!咱們就這麼辦!」

  此時白秋萍已經奔到林前,驀地從裡面竄出兩條大漢,一字排開擋在前面,但見一個滿身黑毛,一臉橫肉的傢伙,沖著自己一笑說道:「前面那個娘兒們,跑到碧雞山來有甚麼事情,是不是死了丈夫來找姘頭的,我飛天豹杜興可結實得很啊!保證弄得你舒舒服服,怎麼樣?就跟了我吧!」

  白秋萍早先聽到他們亮聲說話,就知道這兩個傢伙是龍三姑的手下,今天自己前來,就打算斬盡殺絕,那裡還容得他們如此污言穢語的侮辱自己,早在蓄勁在掌,還沒有等他把話說完,一記「獨臂華山」,當頭就是一掌劈了下去,同時嘴裡說道:「臭賊,與我躺下去吧!」

  只見那飛天豹雙手朝前一舉,一記「天王托塔」,硬接了她一掌,同時嘴裡說道:「臭娘子,怕不見得!」

  兩人掌風一接,當時拍的一聲,震得附近的林木,枝葉橫飛,唰唰地落了一地,飛天豹當場被震得退後了兩三步,白秋萍更是拿不住樁,倒退了五六步遠,方才站穩。旁邊那個虯須大漢看了哈哈大笑說道:「小娘子,我這盟兄,可是貨真價實吧!我看,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保留一點精神,跟咱們哥兒倆到床鋪上大戰三百回合,不有趣得多嗎!」

  其實,白秋萍如果在平時,就是兩個飛天豹,也未必能打得過她,現在經過八九天的賓士,身體疲乏不堪,又是單掌出擊,當然要顯得差那麼一籌,再經黑煞瘟神出言相戲,更是氣苦,因此,更不答話,從背後拔出青鋼寶劍,唰唰唰,就是幾記急攻。白秋萍功力雖然吃了上面原因的虧,可是招式還在,家傳絕學,又豈是飛天豹所能望其項背的。因此,驀不及防,當時被白秋萍的劍尖,嗤的一聲,把前襟削掉一大塊,胸膛也給劃了一道口子,幸虧經驗老到,閃躲得快,只帶了一點輕微的傷,不禁又驚又怒,大喝一聲說道:「臭婊子,別不識抬舉,看大爺把你收拾掉!」

  說完,但見他從腰際一摸,嘩的一聲,手裡多出了一根鴨蛋粗細的烏藤軟鞭,登時一片鞭光劍影,兔起鶻落地在場地上滾來滾去,兩人的輕功,都有相當造詣,故此只見兩團影子,交錯糾纏,場外的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面目。

  飛天豹究竟在招式上差得很多,嘴裡再也不敢說輕薄話了,處處小心,全靠輕巧的功夫,臨機應變,當然這樣處處落於被動,顯得非常吃力。只有半頓飯的功夫,全身的衣服,已經被白秋萍的劍尖,劃得零零碎碎,東掉一塊,西拖一塊,就是肉體上,也一樣多出了幾道輕傷,只氣得他在場子裡哇哇亂叫。

  黑煞瘟神從最初對掌的情形看來,原認為飛天豹一個人,一定可以對付得了,自己樂得站在一旁,監視她的行動,以免被她逃脫。此時,也看出情形不對來了,趕緊拔出自己的護手鉤,竄進鬥場,與飛天豹兩人,合攻白秋萍一個。

  這樣一來,飛天豹方才緩過一口氣來,可是,也還只能與對方拉成平手,要想戰勝對方,並不容易,好在他們的目的,只不過奉命阻撓白秋萍的行動,以便讓龍三姑能夠抽出時間來佈置陷井。

  原來白秋萍晝夜狂奔,腳程已經快得出奇,業已趕過了章台秀士他們,到達昆明的時候,才讓龍三姑的手下密探,發現她就是辣手仙娘白秋萍,馬上快馬加鞭,趕到龍家寨報信,龍三姑因為章台秀土等人還沒有回來,摸不准得手還是沒有得手,加以龍家寨一切均系草創,機關佈置,一點都沒有安置,不禁一時慌了手腳,倒是飛天豹和黑煞瘟神兩人,自報奮勇地向她說:「幫主,先讓我們兩個,攔到半路阻擋一陣,一方面試試對方的斤兩,是不是像傳聞那麼厲害,一方面也可以多出一點時間,讓幫主從容佈置。」

  龍三姑當然高興萬分,就派他們兩個堵在山腰攔擊,自己馬上相度地形,準備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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