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血影魔功 | 上頁 下頁
一三六


  芬如神尼一開口,便是「獅子吼」,三人同時心脈皆震,全身一跳,耳鳴心悸。

  她才猛然驚覺,少女的尊嚴,自感的羞愧,使她沉臉變色,因心中太亂而刺激得變成慘白色,一聲不響,展開了獨門,「瑞雪繽紛滿天瓊瑤」的身法,掌指齊施,連學成不久的「兩儀氣」和「太虛八式」都搬了出來。

  因為,她已知道對方功力很高,剛才被對方身上發出的一股無形潛力消解自己攻勢便已清楚非用本門絕學,無法取勝。

  果然,她轉瞬繞身九匝,已向春風攻了六招八掌,始終為一股柔中有韌的彈力阻住在離他三尺之外。而,他始終淵亭嶽峙,儘管面色端凝,漸漸俊面起潮,懸膽(鼻)沁汗,仍是好整以暇,並未還擊。

  女孩子好勝的心使她已把他當作死敵,些微不斷的想到點到即止的念頭已經收縮,「太虛八式」迴圈攻去。

  驀地,春風忽然一聲清嘯:「姑娘恕罪,霍春風要無禮了!」

  她芳心大惱,暗罵:「到底是一個狂生,假惺惺的客氣,明明已被自己消耗了不少真力,快要支持不住,又震驚自己的「太虛八式」,快要落敗,卻虛聲恫嚇,企圖使自己分神,還裝作先只防守,現在才反攻哩……」

  猛然警覺,對方那股柔中有韌的潛力集中一處,向自己逼來。

  最妙的先是無形中緩緩集合,直到臨近自己三尺外,才挾雷霆萬鈞之勢壓到,剛聽到對方一聲特異的長嘯,自己來不及迎擊躲避的刹那,那股無形潛力忽然自行消失,真是來無聲,去無影,發得快收得更快千鈞一髮,毫釐之差,她心中剛感到羞怒交並,為自己失手,不但辱沒師門威望,掃了自己面子,對方辣手不留情,比自己還狠,又泛起一股甜澀交作的味兒。

  因為,她認為對方到底高了一籌,卻中途卸力,不給自己難堪,檀郎有無意,困惑感芳心。

  但知絕瞞不過師傅,剛覺不妙,自己剛聞到旃檀入鼻,人已被一股極大吸力吸回乃師身邊。

  知道乃師動怒,已親自出手,用「旃檀和合功」把對方困住。可不是,戚、霍二人面色由沉重而痛苦,好像強忍一種極大束縛力,越想抵抗,越忍受不了的樣兒。

  知道乃師這種神功,為佛家降魔服妖神通,與心靈相通,對方只要守定心神,毫不抵抗,不過束手待縛,一身功力受制,無法發揮而已。

  如果,想運用功力抵抗,自生感應,越增加自己痛苦。

  戚、霍二人當深知此中道理,或早有耳聞此中奧妙,為何還想抵抗,自討苦吃呢?

  猛然想到是了!

  必是師傅已經動了真火,自己又失手落敗,為了挽回面子,對二人痛懲,才暗中施展「縮骨屈筋」內力混入「旃檀和合功」中,使對方被迫而忍不住運功止痛,又引起「旃檀和合功」反應作用,才弄得如此狼狽。

  知道師傅這種手法,乃昔年縱橫江湖上對付神奸巨憝所用,使人奇經八脈逆行,甚至倒轉改位,筋絡自彎,骨節自縮,較之「錯骨分筋」更令人難受。

  因為,「錯骨分筋」不過把敵人骨節錯開,筋脈分開,雖然百痛交作,生死兩難,只要有深厚內功的人仍可運功止痛,只要對方不連接下手,過了一個時候,仍能自行歸位,不像這種「縮骨屈筋」使受者氣血完全不通,真力無從發揮半點,全身失力,好像得了癱瘓,比十八層地獄諸般毒刑還難受,鐵打銅鑄也受不了。

  只要時間一久,把對方二人本身三昧真火激動,內功全失,立時全身痙孿,縮成小孩般大死去。至少,終身殘廢,一身功力報銷。

  何況,還加上「旃檀和合功」的相互為用,除了乃師自行收手,還要給對方服藥,推宮過血外,誰也幫助不了。

  便是有人來救,兩人心念一動真氣消散,無異加速其死……

  不由芳心大急。她對春風已產生一種若有若無,捉摸不定的奇妙意念,絕不忍看,也不願他死去,剛要開口,乃師已冷笑道:「大丫頭,你沒看看自己,這小子何等可惡!為師非折磨得他倆死心塌地不可!」

  她心中一動,自己低頭一看,不由滿面通紅,嬌羞欲絕。原來,自己的緊身羅帶不知何時,已經被人用指功剪了一下,正將斷未斷,恰到好處。如果自己只要一行動,別說動手遞招,早已松落中斷了。

  又羞、又氣之下,暗想:看不出你君子蕩蕩,竟暗用這種下流手法!世上沒有一個好男人了……

  只聽乃師喝道:「豎子可知厲害!還不開口求恕麼?可是不要命了!」

  她不禁一怔。

  暗道:「師傅真是,以對方個性,甯死不辱,豈可迫使對方輸口討饒,矛盾之下,師傅再一動怒,他倆必死無疑,豈不大糟!」

  剛整理好裙帶,想向乃師砌詞緩和一下,余羞、餘忿使她遊移了一下,偶然瞥乃師正垂眉閉目,好像在用「天耳通」功夫查看有什麼人來了?這是從未見過的現象,難道附近竟有人來?也用不著默運玄功查聽啊!

  除非是有絕跡飛行的強敵,乃師聽不清若有若無的聲息,摸不清來人方向走近,才會這樣。

  果然,乃師忽作「獅子吼」:「是誰敢在老身面前弄鬼?還不滾出?」

  只聽哈哈一笑,一條人影,已降落在她師徒和戚、霍二人之間。

  芬如神尼已連拂兩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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