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血影魔功 | 上頁 下頁
五三


  他大吼道:「小子,牛大爺不過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你臭美個什麼?你的心肝五臟,桑大爺不會嫌酸的……」竟猛古丁一伸右腳,「大絞盤」,想把春風絆倒。

  不料,明明已經盤住春風的小腿,卻是毫不動彈,這廝剛暗罵小狗找死,老子這一盤,何止五百斤硬力,便是鐵椿,也要歪倒哩。可是,剛一運力,猛覺不好,一種軟中帶韌的彈性一震,立覺右腳抽筋,且再加身上傷痛,疼得一咧嘴,差點叫娘!整個身子像松了氣的皮球,癱在地上。

  春風不敢再耽擱時間,霍地取出桑老怪給他那塊烙有羊角的蛇鱗,輕笑一聲:「鼠輩可惡!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那有閒工夫同你廢話,宰掉你如死一蟻,有汙我手。你不過仗著那桑老怪麼?死雞撐鍋蓋,還過硬挺。就讓桑老怪來好了!」

  那廝一見那塊蛇鱗,立時面色大變,連疼痛都嚇忘了,一手搶過,罵道:「好小子!便宜你了!桑老前輩有命,咱帶你去就是。只是你得小心著,有人等著你奉送咧。」說著,竟就地撐起身子,一拐一拐的往左邊密林內去。

  春風動身之前,曾命手下先到中條山下附近待命。這時一忖量:這小子話出有因,別是另有魔兒崽子在轉念頭,趁火打劫,撿個大現成。或是計畫半路上搗蛋。那次推測,屆時只有硬拼,幹這行飯的人就是刀槍下討生活,拼出名來的。自己剛下山不久,正好借此立威,一顯少林絕藝,一試身手。

  那廝豬哼連聲,表示輕蔑,約莫走了三、四裡遠的地方,一澗中橫,適地「刀茅」,地勢荒僻已極。

  這種「刀茅」,春夏最盛,長約丈許,密密層層,葉薄如刀,略有白粉,手觸處,立時皮開血出,恍如快刀拖過,如在裡面走一轉,保證衣衫破裂,露肉處血痕累累。又痛又辣,最是討厭,連硬功極好,有十三太保橫練功夫的人都怕這個。因其性柔中帶剛,著肉便入,任你肌肉如鐵,一些也著不了力。只有山農老樵,能知其性,先用腳齊根把它踏倒,一把握緊,恰到好處,割取幼苗去喂牛,最能發驃。秋後冬寒,它便經霜變黃,失去威力,無法傷人了。可取為引火柴薪,但不經久。如引起燒山,卻是利害無比,不亞於蘆葦。

  春風估計滿谷滿坑的撈什子,少說也有十多裡長,幾裡寬。正不知那廝弄什鬼?他開口了,沒好氣的一指:「就在前面有株苦珠樹的下麵,用石頭砌了坑,你的撈什子東西便放在裡面,上面有蓑衣和亂茅遮住。你自己去取吧,牛大爺要睡覺去啦!」掉頭便走。

  春風一笑,一揚手,他便行不得也哥哥,目瞪口呆站住啦,卻是春風打著哈哈道:「朋友!請便!要走就走。既是實在,我會叫人來搬取的。」

  只見這小子驚得直冒汗,想罵又罵不出,直翻牛眼,幹噴白沫,真像一頭正耕田上耙的大黑牛。

  春風微笑道:「朋友!你既不走,就請你在這兒代我看守一下,我去叫人來。身形一晃,無影無蹤。

  那小子空自疑神疑鬼,恨天恨地,卻無可奈何。

  且說春風展開少林地行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出現在老頭面前,抱拳拱手道謝,對文奇一遞眼色:「我們告辭,那廝已聽話了。請兩位姑娘動身。」

  二女應聲而出,都向老頭致意告別。臨時,把桑老怪的那片蛇鱗交給他:「老丈,你收下這個,如有人來嚕蘇,可給他看,這是我們的事,和你無半點關係。」

  那老頭幾曾見過這樣大的蛇鱗,先還當作魚鱗或蚌殼之屬,等到看清,伸出青筋滿布的老手一抖,差點把蛇鱗掉在地上,顫動著嗓子,連說:「慢客!幾位再來中條時,請來這裡歇息!」

  四人奔到原地時,那小子無影無蹤,春風不由訝然,忖道:「竟有人能解我獨門點穴,必非庸手……」便把此意告訴三人,並表示時間不久,即使有人把那廝救走,也去不遠,主張分頭搜索追蹤。

  文奇搖頭道:「老弟畢竟尚是初上江湖,對付這類鼠輩,何不先廢了這廝軟筋,放在不起眼之處。別被這廝誆了,藏銀並不在此,卻是陰溝內翻了大糧船咧。」

  春風不由俊臉一紅,自怪經驗不夠。

  卻聽文奇一聲輕笑:「我說是嘛,人留了手腳啦!」

  大家眼快,已看到距離約三丈之處一塊麻石是斜抑著一支「飛魚刺」,竟深入石中一半,好大的腕力。

  四人同時飛身過去一看,麻石上還歪斜著兩行指刻的字跡:「藏銀在此,寄馬外廄,前途恭候,見者有份!」

  春風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霍春風寧可分贈卑田院,也不會散財消災,送給這些瘟神咧!」

  文奇笑道:「可有熱鬧啦!只是這飛魚刺乃水賊所用暗器,善於水裡傷人,大約來的是水裡朋友,旱地上不見得能頑幾下子呐!」說著,眼觀八方,查看動靜,卻無半點反應,擺手道:「鼠輩們已經走了,激將無功。藏銀既在此,他們為何不捷足先得,卻等咱們來取現成,莫非有詐?且去一看便知……」

  席姑娘搖搖頭道:「這很易解,必是他們忌憚桑老怪和中條四凶,不敢火中取栗,怕招惱桑老怪師徒,卻又捨不得空手而回,卻借我們的手取出,他們再在半路邀劫,以逸待勞……」

  顏姑娘卻不耐煩的一扭柳腰,便飛身而起。

  李文奇剛急叫:「小心著……」

  顏姑娘已落在一處稀疏的「刀茅」內,似在打量四面地勢,一雙纖手,無意中往兩邊分拂一下,猛聽她嚶嚀一聲,縮手不迭。

  霍春風早已說後趕到,身在半空,已瞧到伊春蔥玉管似的柔荑纖指沁出幾絲紅線,身形降落在她身畔,剛問:「姑娘怎麼了?」

  李文奇已哈哈笑道:「怎的恁地心急,這才叫做「過風刀茅,見血才饒」呢。原來這些兔崽子竟想開咱們一個玩笑,使咱們八十老娘,倒繃孩兒。萬不可再動,讓俺來!」

  身形隨聲而落,兩腳起處,便把茅根踏倒,平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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