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血影魔功 | 上頁 下頁
四八


  二女剛聽出是大凶李橫口音,三凶史了翁的腦袋已不見,那顆大頭,也似受了大力量的拉扯,被牽了轉去,搖晃未定,那大凶已大模大樣的叉手站在門口,竭力裝作漫和的口氣道:「二位姑娘,不要怕,咱們決不傷害你倆!乖乖同去見咱們師傅,只要不倔強,保有好處給你!」猛的一伸右臂,由壁邊夾緊那怪蛇七寸,左掌起處,已在它那扁頭上打了一掌,罵道:「你這畜牲!發什麼威!若嚇壞了兩位姑娘,不把你碎割下酒才怪!」

  說也奇怪!那畜牲立時變成了爛黃鱔,再也不敢倔強,懶洋洋的由大凶抓緊,動也不動。

  洞底深處,又傳來一聲急嘯,只見大凶把它往腳邊一甩,叫:「把它關進去!」又向二女揮手:「隨著來吧!別自討苦吃!罰酒是不好吃的!」竟自轉身先走。

  二女各換了一下眼色,雙雙躍出,挺身道:「休得無禮!姑娘雖死不可辱!估量著我們的師傅和父親吧……」

  李橫冷笑一聲道:「老實點!別人怕昆侖和顏老賊,咱們卻是牛大還有刮牛法,從小賣蒸餃,什麼都見過……」

  那尤沌急忙接腔,三句不離本行,好粗:「爹開洗澡鋪,娘做接生婆,大大見得多,嚇倒咱個鳥!」

  史了翁想在美人面前討好,向尤沌翻了一眼,咕噥道:「俺說二位姑娘,既開飯店,不怕大肚漢,咱們兄弟從不怕過誰來。二位如將就將就,咱們決不虧待你倆。人家說什麼大丈夫要權,小丈夫要錢,咱們這些……這些凶丈夫呀只知要……要姑娘,桀!桀!」

  他夾七夾八亂念三字經,不倫不類,冒充斯文,卻自以為措詞得體,蓋過老大和老四,黃眼珠骨碌碌亂轉,咭咭咕咕傻笑。

  顏姑娘恨不得塞了耳朵,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被李橫催著快走,幾次想硬拼,都被席素雯眼色止住,並冷笑道:「鴨子死了!嘴殼還是硬的,姑奶奶也沒有廢話同你們說的……」臉容一板,冷笑前行。

  史、尤二人急忙由側而前,在前帶路,黴濕腥臭之氣,刺鼻欲嘔,崎嶇凹凸,無處平坦,又黑又暗,陰風慘慘,常人進去,只有初一拜年拜到大除夕,一步十八跌,何止寸步難行?以二女武功,如非有二凶在前出聲提醒,隨時招呼,也有撞跌之虞。

  有的地方要側身而進,有的地方要低頭而入,有的地方要先伸進兩腿,有的地方要頭下腳上,三凶似乎輕車熟路,不當一回事,卻把二女憋得一身香汗,嬌喘吁吁,一因呼吸不慣兩種惡腥氣味,二來心中有著本能的緊張,再加上時聞前後、左右都有刺耳的異聲,顯然都是蛇蟲之類惡物藏身潛伏之所,更增驚駭,真有生不如死之感。

  憑著一行腳力,走了半個時辰才由「九折天梯」轉進一個伏身而進的小洞,二女已是秀髮混亂如雞窩,衣裙起皺,塗遍污泥灰垢,仍掩不了兩張俏臉兒,一白一黑,相映如花。

  一人迎面接著,正是那婁元,敢情他先來了?把她倆帶到一大堆綠火前,當二女一眼看到大馬金刀,盤坐入定的桑老怪時,幾乎失聲驚叫。

  四凶個個肅然,臉都死板板的必恭必敬,在老怪面前一字跪下禮拜,碰頭有聲,由李橫足恭跪稟:「師尊,已把來貨帶到,恭聆訓諭……」對二女一擺手道:「火速跪下聽命!」

  二女大怒柳眉倒豎,便要拼命!猛地,同時打了一個寒噤,原來老怪睜眼綠光暴射,竟把二女身形照得碧陰陰的,側惻乾笑一聲道:「娃娃,休得倔強,你倆來歷,俺已曉得了。便是你倆師傅,見了俺老人家,也不敢無禮。也罷,念你倆嬌小可憐,地上不淨,免跪!」鼻中哼了一聲道:「俺老人家特降殊恩,問你倆人愛著俺四個徒弟內那兩個?由俺作主,別瞧這兒並無花團錦簇,只要你倆答應婚嫁,俺老人家敢說你倆要什麼就有什麼,皇帝想要想不到的東西都可給你倆弄了來……。」

  顏姑娘那裡聽得入耳,氣得銀牙緊咬,嬌軀發顫,正要發作,卻被席姑娘在肘上輕碰了一下,只聽她冷笑道:「你大約就是綠袍魑魍桑羊……」「了」字尚未出口,李橫等已同聲低喝:「住嘴,咱們師尊名諱豈是你倆可以亂叫的麼?……」

  不料,老怪先是綠光暴射,但旋即閉住,反而很和緩的一字一句:「正是俺老人家,想你倆也早聽師傅和阿爹說過,可知俺老人家的脾氣麼?快說……」

  末兩字如平地一聲雷,震得四面壁石都在搖晃,似要崩塌。

  席姑娘憤然道:「管你是人是鬼,總不能傷天害理,彼此素昧平生,道不同不相與謀,婚姻大事,豈可兒戲!講什麼……」她原脫口想說「講什麼愛不愛?」但明眸一轉,立即加重語氣:「即使你為門下作主,不分是非曲直,也要先征得我師門和尊長同意嘛!」

  這幾句話,席姑娘可說煞費苦心,含垢忍辱,以落到這般地步,白死無益。硬拼要命,隋珠彈雀,太不值得。所以才委屈陳詞。

  那桑老怪卻多瓜纏到茄子上去,前半段話使他凶睛怒睜,便要發作,倒先把四凶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知道老怪一動手,二女絕無幸理,眼看玉笑珠香,粉滴搓酥搓的兩個美人會被老怪吸血破,又不敢出手阻障,都凶不起來了。及見老怪目光又闔,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倆是要講什麼烏禮法,先請媒人去向你倆師長說親,再納禮下聘,明媒正娶,吹吹打打坐大花轎,哭哭啼啼做新嫁娘麼?這也不怪!在這洞內做新房,又無人得知俺老人家門下娶媳婦,太不光釆。再說他們四個,你倆個,豈非烏的亂倫,你倆也吃不消,俺老人家難得慈悲,不便使你兩個懶娃兒吃苦,你倆且在這兒等幾天,俺叫人去通知你們師長好了!」驀地綠光暴射,向四凶一揮手:「汝等出去!四個人搶二個女人做老婆,還算男子漢,大丈夫!把俺的名頭都辱沒了,限汝等火速下山,再去撈兩個來湊對兒,再由俺老人家通知天下同道來吃喜酒,快丟!」

  四凶應聲而起,頭都不敢抬,連看二女一眼都不暇了!各晃身形而出。

  二女空自羞怒交加,銀牙咬碎,只好當作惡夢一場,聽一次鬼叫,強自排釋。正旁徨不定,游目四顧進退出路之時,猛聽左邊陰暗深處傳來兩聲似人似獸的慘呷之聲,老怪立時一板醜臉,迅即由大石盤上鬆開身子,一揮手,命二女進入右邊石室,只聽一陣悶雷暴響,入口處便被厚達丈余的大石堵住,只存頭頂上一些石竅小洞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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