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血影魔功 | 上頁 下頁


  少年俊目神光暴射,急放下筷子:「容妹,注意,這地方邪門兒,不是好相識。你聽有人喊叫麼?不但不像出家人口氣,而且中氣甚足。再說進門又碰著那禿驢,竟通「仙人擔」功夫,比「鐵板橋」還高一著,那方丈一定更了得,連這老和尚也大顯古怪呢?」

  姑娘見少年神色莊重,也不禁停了筷子:「你說什麼?這老和尚連風都吹得倒,怪可憐的,你是聽他對我說的幾句話很怪吧?大約後山出了什麼傷人野獸罷了。這素面和筍尖真好吃,好像比肉湯、雞湯弄的還要可口!」說著,檀口微動,又喝了一口湯細晶其味。

  少年沉吟道:「真怪!真怪!」用指頭在桌上輕敲著:「容妹,隨時準備應變。你未看清那老和尚眼皮下寒光隱現,再說他走路雖慢,卻無絲毫聲息,再說……」

  猛地,窗外有人一聲冷笑。少年手法如電,兩指一彈,一雙竹筷一前一後,由窗隙電射而出。身形跟著暴起,一拔窗鍵,已飄身出窗。

  少女急忙一掌把神燭油燈一拂而熄,隨手把行囊掛在腰間,「乳燕離巢」也跟著出窗,只見師兄在圍牆上一招手,急忙跟上去。

  只見五六丈外一條俏小的白影施展晴蜓三點水輕功落荒而奔,兩人同時展開淩空虛步,緊緊躡上。那條黑影見大溪攔路,竟「龍飛九天」式飛躍起三丈高,腰中用力,全身借著搖頭擺尾之勢,竄過六七丈澗的山溪,落在對岸,拼命往九曲山飛馳而上。

  少年不禁「咦!」了一聲道:「容妹,真怪,看出這人的飛身輕功竟是昆侖派「天龍人式」的身法,看來這山中竟是臥虎藏龍之地了!」一揮手:「我們快追,一定要把他追上,查個水落石出!」

  兩人拚命展開「淩空虛步」,隱約聽到沖佑官內有呼喊喝罵之聲,也顧不得了,只見淡月朦朧下,三條人影星飛電射,沿溪疾馳。

  那條人影似被二人追得急了,這時已近「水光石」,右手為幔亭、大王二峰,左手為獅子峰觀音岩。只見前面那條人影霍地俏生生站在水光石上,兩人已魚貫撲到,只聽一聲嬌喝:「你二人意欲何為?黑夜無故追入……」

  這時兩人都自一愕,原來月色淡照下,發話的人竟是一貌美如花的女人。雖然穿著一身白色夜行衣,頭罩絹帕,臉上原輕垂著一副綃絹紅紗網巾,此時已挽在絹帕上。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春風面,眉似春山,眼如秋水,儀態萬端,神韻欲流,發雲很低,但又清又脆,宛如一串碎玉落金盤,較之少女嬌憨依人,另有一份美。

  姑娘可有氣啦,心想如不是你一聲冷笑,誰個追你呢?她本要責問,但被對方照人容光發出的一股無形潛力,使姑娘心生好感,笑嘻嘻地道:「你是誰呀!這座山是你家的麼?只准你走,不准別人走,真不害羞!」竟在粉頰上劃了兩下。

  少年先是為對方出奇美貌而震驚,再想起剛才所見的「龍飛九天」身法,和眼前玉人的穿著,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傳說中的一個人,不由俊臉一紅,抗聲道:「剛才窗外發出笑聲可是姑娘麼?我等絕無惡意,看姑娘身法,好像是師門說過的昆侖名手玉龍應思霞麼?」

  只見她嫣然一笑,百媚俱生,不由使少年心中一蕩。

  「我正是應思霞。」她走向他:「你怎麼知道?看你倆年紀還小,膽敢到武彝山來,一點也不知利害,在我都有很多顧忌呢!既令師是故人,看你倆是那位道友門下,我送你倆下山去吧!」

  好大的口氣,少年想。但「昆侖三龍女」赫赫大名,大的「毒龍姑」,出名心毒手辣,是江湖黑道煞星的死對頭。次的「黑龍姑」,全身無處不黑,連所用的兵器和暗器都是黑色的。而這「玉龍姑」和她恰恰相反,最愛穿白,因嫌秀髮扎眼,終年罩著網帕或絹帕,只有紅羅綃絹的面紗是粉紅色的,因長得最美,所以江湖上有「白美人」的雅號,但誰也不敢當面叫她。以她這樣高貴貌美,風華絕世,美貌的女人是天生驕傲,只有低首唯唯。

  姑娘可不依啦,嘟起嘴道:「你即是玉龍姑麼?聽我大師姐說你拼命找一個臭男人做什麼?你長得這樣美,連我都喜歡你哩,還怕沒人要麼?呸!我可不管你啦,我們各走各的路,你還是去找你的臭男人吧!」玉龍姑似怒小妮子口口罵「臭男人!」柳眉秋意,嬌暍一聲:「丫頭住嘴,你胎毛未退,奶臭未幹,懂得什麼?難得你小小年紀,卻利口薄舌的,總算你生得還像樣,你師姐又認得我,乖乖聽話,免惱得我性起,立斃掌下!」

  少年知道這女人出名的有刺玫瑰,說得到做得到,有時先出手再說話,或嫣然一笑中便殺人。見她嬌瞠薄怒,別有風情,急忙攔在姑娘面前,急道:「應女俠休與師妹計較!」一面叫:「容妹不得無禮!應女俠是師執之交,和師傅平輩呢!」

  姑娘怒道:「師傅的朋友我看到很多,那有這樣不講理的?你也幫著別人欺侮我,讓開,看看昆侖什麼六陰手的利害……」小妮子又羞又氣,竟眼眶一紅,強忍住眼淚,挺身而出,叉腰道:「你敢恃強,我不怕你……」

  少年急叫:「應仙子,請看在家師面上,恕罪!」

  玉龍姑卻似被小姑娘這樣一套而忍俊不禁,反而笑起來了,如鳳舞柳曳地走向她:「你別急,你是不知此中利害,你可知後山是色空上人的住處?」她臉兒不知如何紅得如朝霞映雪:「由這側邊觀音岩長春洞起,他有不成文戒條,任何人不經他許可,不准再上去一步。一越雷池,便無異向他挑戰,便成死敵!難得你小小年紀,這樣膽量,我見猶憐。我雖參為令師同輩,比你大不了十歲,你不說師承,由你倆步法我早看出是顏道友一派。你說的師姐大約是金丸玉女方麗瑩了。我向來是各交各的,同令師姐是姊妹相稱,我也把你當作小妹妹,聽姊姊的話,快下山去吧!」言剛訖,玉容忽變,被月色一照,慘白怕人,把兩人嚇廠一跳。

  少女心,海底針,難以捉摸,剛才氣鼓鼓的小姑娘現在不但惡意全消,好感又起,小臉蛋變成依人小鳥的可愛:「應姊姊,我這樣叫你了,你……」

  言未已,三人同時警覺已有變故,不約而同的各找潛身之處。這樣一來,三人各奔一方,兩聲狂笑過處,嗖!嗖!嗖!三條黑影如飛將軍從天而降,原來竟是由觀音下的山洞內飛身出來的。

  月光下只見三個身穿錦繡,奇形異服的壯漢,一黃臉、一紅臉、一黑臉,都是粗眉大眼,黃的如臘,紅的如火,黑的如墨,似乎由洞中急馳而出,老遠聽到人聲,循聲撲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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