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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柳巧花插嘴道:「此事已傳遍武林,金衣教仗著人多勢眾,限期七月二十日華老爺子率屬順降,否則雞犬不留!」

  白斌默默的計算時日,只剩下八天了,這段路程自己騎「赤雲追風駒」趕去,尚可來得及,振興昆侖一派,正好藉打擊金衣教為起點,於是,他將自己的意思告訴眾人後,提前出發。

  淩雲山莊這條入莊大道,擁滿了昆侖派門下弟子,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可說是戒備森嚴,對強敵壓境,每一個人都惶惶不安。

  白斌策馬賓士,剛剛踏入淩雲山莊轄境,一聲尖銳的呼哨聲倏忽響起。

  白斌出身昆侖派,是而昆侖派的一些規矩法門他都明白,他曉得,在家以擊鼓為號,俗家以呼哨傳遞。這時,呼哨聲便是傳遞十萬火急的告警訊號。

  幾乎是一條長長的尾巴,在那聲呼哨響起之後,一聲接一聲的呼哨,已連續不斷的跟著傳來,哨音尖長顫抖,有如鬼泣,在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處所,此起彼落的響威一片,聽得人心煩意亂,惶惑不已。

  白斌翻身下馬,急速讓淩雲山莊飛馳,此刻,他的輕功已提高至頂點,就像一陣煙,一陣風似的那般快速。

  此刻,淩雲山莊內人影奔走不息,往返調度,刀光閃耀,個個全是一身藍色勁裝,滿臉緊張之色。

  四處傳警的呼哨聲,稍微停息了片刻,又倏然刺耳的響了起來,幾乎是在哨音響起的同時,一片震人心弦的喊殺聲,已自莊東的一叢樹林中傳至!

  忽然,彷佛一陣洪水氾濫,殺喊聲混在淒厲的呼哨聲裡,倏而自四面八方響起,田野、樹林、草叢、石陵,可以隱蔽的每一個角落,都在刹那間現出無數穿著金色衣衫的人影來,他們的兵刃與衣衫,在陽光下反映著刺目的光彩,每個人才一現身,便似猛虎出柙般瘋狂的向莊內撲來。

  於是,弓弦聲「錚」「錚」不絕,石灰包「噗」「噗」投裂,兵刃交擊聲參雜在怒吼聲裡,軀體跌落陷阱沉濁聲揉和著慘號的餘音,有幾處且冒起了熊熊的火苗,煙霧迷漫,人影晃掠,點點閃動的寒光四周遊移,點點的鮮血迸濺揚射,一場大殺戒的序幕已經拉開了,而且,可以預料,它開幕的境況必然蒼涼無比。

  白斌一口氣已撲到那壯林的樹林之前,林內人影奔掠,殺聲震天,早已混戰得血肉橫飛,但是,四處都是金衫耀目,穿著藍色勁裝的淩雲山莊的弟子正節節敗退,難以支撐,看情形,金衣教此次出征,人數之眾,像是傾巢而來呢!

  白斌目光一瞥,發現六師叔「絕斧客」陸濤正獨力攻拒著十二名金衫大漢,其中一個紅發老者,武功最為卓越,出手之間,猛捷如風,閃挪遊移,宛如行雲流水,捉摸不定,他正面與絕斧客陸濤拼鬥,其他十一名金衣教大漢則分立四周,尋隙攻擊,成為一股極大的牽制力量。

  另外,一個光頭老人,正與一位儒生穿著的藍衣客捉對拼殺,但是,那年約四旬的藍衫客卻已落在下風,出招接式,不僅左支右絀,更有了內力不繼之狀。穿金衫光頭老人,手中那粗若鴨蛋,遍體黝黑的行者棒越舞越勇,步步進逼,滿臉橫肉,織成一片猙獰冷酷的笑意。

  白斌不知道這中年儒生是誰,極可能是邀來助拳人物,那光頭老者,不問可知,必為金衣教內三堂紫鱗堂主「六指行者」汪明。

  在腦中極快的做了一次思考,絕斧客陸濤力戰十二名金衣敦高手,絲毫沒有落敗之狀,而這位中年儒土卻已逐漸不支,落敗只是遲早之事了。

  白斌一聲不響,似鬼魅般向六指行者汪明悄然掩進,抖手之間,已將沖到身旁的兩名金衣教徒劈倒,同一時刻,他已似電光石火般倏然而運起食、中二指,戳向汪明背脊十二環骨。

  彷佛十二股無形的尖錐,自冥渺中突然襲到,是來得如此迅速,如此詭異,銳風起處,有如十二隻惡魔的手,駭得汪明大叫一聲,拚命的轉出七步,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九腿十一棒!

  白斌瀟灑的向中年儒上微微躬身,道:「壯士,請便!」

  在躬身與說話裡,他的身軀不易察覺的迅捷擺動著,因為擺動得太快,以致使人看來好似沒有任何移動一般,然而,就在這幅度極小的閃移中,六指行者的九腿十一棒都落了空!

  中年儒士暗中吸了口冷氣,躍出尋丈之外,回頭叫道:「少俠,請賜告高姓大名?」

  白斌恭謹的道:「昆侖門下,白斌!」

  「昆侖門下」四個字出口,他已再度閃開了六指行者十七棒,「白斌」二字尚在舌尖打轉,他卻已還攻了十一掌一十一腿。

  六指行者汪明額際青筋暴現,棒舞如飛,呼呼轟轟,一條條的耀芒,像煞一縷縷女巫的長髮,又似滿天翔舞的烏龍,縱橫交錯,好不驚人!

  白斌毫不在意的左挪右閃,進退自如,間歇中來一兩下狠招,就憑這兩下狠招,已逼得六指行者束手束腳,不易施展了。

  周圍的戰哄,依舊不停的在進行著,地上,已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殷紅的血跡與瘰鬁的肚腸五臟,灑落得處處都是,紅得扎眼,紅得思心,但是,沒有人理會這些,也無暇理會這些,每個人的眼睛裡都噴著火,每個人的腦海裡都是一片空白,雙方所能想的,所能體會的,只有殺、殺、殺!

  穿藍色勁裝的昆侖門下弟子,已逐漸被金衣教所屬逼到一隅,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圈子,而只要昆侖派被圍的各人被敵方衝破一個缺口,那麼,金衣教的人便可一擁而入莊內,將他們各個擊破。

  昆侖派方面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各人俱是緊咬牙關,浴血苦戰,雙目怒睜著,手臂猛揮著,血光湧現,便有人倒下,分不清是那一邊的,不曉得是誰的血,總之,明白有了結果,知道了必是失去一個敵人——或是朋友。

  殺喊與慘叫混雜,怒吼和厲叱參揉,金衣教的包圍圈更小了,金色的光輝燦閃,已有三五個金衣教徒沖入莊內,開始放火燒物……

  白斌淩厲的攻了敵人七招,冷冷的道:「汪明,喝令你手下停止進犯行動,否則,悔之晚矣!」

  六指行者運棒如風,無休無止,他微帶喘息的厲聲道:「好朋友,閣下藝業高超,氣宇不凡,這趟混水,還是不沾的好,嘿嘿,形勢已擺在眼前,識時務者才是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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