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天殘劍侶 | 上頁 下頁
八三


  任天寵道:「沒有,但他們背著一隻布袋,內中好像裝著一個人似的。」

  索媸道:「他們到哪裡去了?蹄印怎樣忽然消失了呢?」

  任天寵道:「他們過河去了,那裡河水不深,騎馬可以過去的。」

  索媸道:「一定是的,任大俠沒有見到雲姐姐?」

  任天寵道:「沒有,也許她追到別處去了呢!」

  索媸道:「任大俠,你自己保重,我要去救我的大哥。」

  任天寵道:「不要急,索姑娘,在下自信比你多一點江湖經驗,追蹤敵人,總要方便得多,咱們還是一道走吧!」

  索媸道:「你的腿傷未愈,只怕行動不便。」

  任天寵道:「鏢毒已除,這點傷不要緊的。」

  索媸道:「好吧!咱們走。」

  任天寵認為那夥強徒,必是前往商邱,為了將養腿傷,他在漁村雇了一艘小船,沿肥河向商邱進發。

  幾日將養,任天寵腿傷口愈,然後棄舟登岸,于傍晚時分趕到商邱。

  這位百葉幫的首徒,不僅丰姿秀美,瀟灑飄逸,而且一擲千金無吝色,一副王孫公子的氣派。

  在商邱,他為索媸購置了不少新衣,帶著她征歌逐舞,周旋于紅燈綠酒之間。

  一個生長於窮山惡穀之中的女孩子,幾曾見到過如此奢華的世面,女性如水,索媸難免要忘掉本來,而樂不思蜀。

  最初,她還念念不忘尋找冷瑤光,任天寵的答覆是「我已派人去打聽了,百葉幫朋友遍天下,有那麼多人代咱們追查,你大可不必擔心。」

  於是,冷瑤光的影子在逐漸淡薄,任天寵那秀美的輪廓,也就印入她純潔的心靈中了。

  月明如鏡,夜涼似水,是一個深沉的午夜時分,任天寵挽著索媸的粉臂,走回他們寄居的客棧。

  「媸妹子,今晚玩得痛快嗎?」

  「嗯,但……我喝多了,有點……頭暈……」

  索媸粉頰酡紅,嬌面生春,那副醉態,更顯出她美麗動人。

  任天寵不懷好意的哈哈一笑道:「不要緊的,來,我替你按摩一下,包管你……嘿嘿,會得到人生最高樂趣的。」

  他伸出祿山之爪,向她那顫動的胸前按去,另一隻魔爪則趁機做解除障礙的工作。

  一個不明世故,年少無知的女郎,一旦陷入紅燈綠酒,紙醉金迷之中,是很難自拔的,因此,她被解除了束縛,毫無保留的展出了她的一切。

  瞅著眼前的迷人胴體,任天寵發出一聲得意的奸笑,他迅速解除一切,盤弓跳馬就待趁機出擊。

  但,一聲輕輕地嘆息,由窗外遙遙飄來,它像是午夜鐘聲,有喚醒迷途者的無比神力。

  索媸清醒了,她想到自己是冷瑤光的妻子,然而,她面臨的是千鈞一髮,無可選擇的處境……

  「嘭」的一聲,她使盡全身之力,向任天寵擊出一掌,這一掌來得太突然,距離又是如此之近,任天寵無法作任何防犯,便狂噴鮮血的僕倒下去。

  索媸匆匆穿上衣衫,由後窗飛身而出,她記起了冷瑤光對她的教導:「一個人應該重視自己的身體。」

  現在,她輕視了自己的身體,侮蔑了自己的人格,雖然那一聲輕歎,使她懸崖勒馬,沒有鑄成終生之恨,然而,她愧對她的大哥,茫茫前途,她有了無生趣的感覺。

  在一陣信步狂奔之後,她發現自己走的竟是一條絕路,雄山陽道,巨川塞途,她倉皇四顧,已不知身在何處了。

  她呆立半晌,悠悠一聲長歎道:「這樣也好,反正我也沒有臉面去見大哥了,如果咱們當真有緣,希望來世再見吧!」

  她語音甫落,便湧身向懸崖之下跳去。

  「阿彌陀佛,施主既已懸崖勒馬,何不就此回頭向善!」

  她的腕脈,被一個出家之人所抓住,她一掙未脫,不由詫異的回頭瞧去。

  那是一個女人,但頭頂上光禿禿的,沒有留下一根煩惱絲,她眉目、面頰之間,雖然留著不少歷經風霜的良跡,卻掩不住一派莊嚴聖潔,令人肅然起敬的風範。

  寬大的縭衣在獵獵作響,她那看似纖弱的身軀,卻像金鋼拄地一般紋風不動。

  以索媸那身不凡的功力,以及超越常人的聽覺,竟被人悄然扣到腕脈,毫無掙扎的餘地,那麼這位出家人的武功,縱不入聖,也當得超凡了。

  她不再掙扎,但卻極不友善的冷哼一聲道:「你是誰?為什麼不讓我尋死?」

  那出家人放開她的手腕,微微一笑道:「貧尼心琮,是與安嶺室韋山寶蓮庵的住持。」

  索媸一怔道:「貧尼心琮?好怪的名字!」

  心琮師太宣聲佛號道:「好一塊未經雕琢的寶玉,貧尼既然遇到,焉能暴殄天物。」

  索媸道:「你在說些什麼?我不懂。」

  心琮師太道:「貧尼是出家人的謙稱,心琮是貧尼的法號,懂了麼?」

  索媸道:「那你是出家人了?什麼叫做出家人呢?」

  心琮師太道:「無相無我,就是出家人,簡單的說,出家人就不會有你所遭遇的煩惱了。」

  索媸道:「那敢情好,那我就跟你去當出家人吧!」

  心琮師太道:「那你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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