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_莽野君雄_南湘野叟

一四

　　沙璞道：「由於令狐四老十分護短，因而養成令狐門下的跋扈專橫，他們早該接受教訓了，如今竟敢欺到咱們的頭上，我非向他們討回公道不可！」

　　桃花仙子道：「咱們是該討回公道，但也不必急在一時，如果弄得兩敗俱傷，豈不叫別人占去便宜！」

　　沙璞略作沉吟道：「好吧！今後你就暫住總壇，我想令狐世家還沒有膽量到咱們這兒來生事，如若你必須出去，就帶著四嬌一起。」

　　桃花仙子道：「多謝師兄，郭少俠也要住在此地，請師兄替他安排一個住處。」

　　沙璞道：「郭少俠是本幫的嘉賓，能夠居留此地，是本幫最大的光榮。舒昭，師姑及郭少俠的住處你去安排一下。」

　　舒昭道：「是。」

　　郭子羽的房間就在桃花仙子的鄰室，晚餐之後，她邀約郭子羽下棋。

　　漫漫長日，無所事事，這種日子難過得很，下幾盤棋來打發這無聊的時光，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只是郭子羽的棋藝頗高，五十手以後，桃花仙子已逐漸陷入困境，每落一子，必須支頤苦思。

　　對手的棋藝較差，郭子羽自然不必花費多少腦力，他的心情很自然的轉移到桃花仙子的身上去了。

　　這位姑娘風華絕代，嬌豔無比，她偏偏穿上一身寬大的道袍，還長著滿頭銀絲。她為什麼會這樣？莫非是紅顏天疾？

　　一般人滿頭銀絲，年齡必然已經超過五十，但她面如夭桃，指似嫩蔥，一個年華老去之人，絕對不能這樣。

　　再說她的師兄沙璞，只不過三十上下，他還稱她為小師妹，足證她的年齡絕不會太大，那麼她這頭蒼蒼白髮就使人難以理解了。

　　此時桃花仙子忽然抬起頭來，發覺郭子羽目光灼灼的瞧著她，不由臉色一紅，嬌嗔薄怒的拋給他一記白眼，道：「原來你並不老實，那有這麼瞧人的！」

　　郭子羽趕緊收回目光，呐呐道：「小弟只是……只是……咳……」

　　桃花仙子撇撇嘴道：「只是什麼？說呀，把你心裡的話說出來，我不會怪你的。」

　　郭子羽道：「這個……小弟只是覺得姊姊不應該有這麼一頭白髮而已。」

　　桃花仙子目射異光，向郭子羽深深的一瞥，然後嫣然一笑道：「兄弟，你認為姊姊該有怎樣的頭髮？」

　　郭子羽道：「姊姊國色天香，風華絕代，依小弟看來，應該是發黑若漆，光可鑒人才對。」

　　桃花仙子的笑容更深了，而且笑容之中還放射著一股扣人心弦的媚態。

　　女人的笑原本是迷人的，美人的笑更能使英雄氣短，人君傾國，郭子羽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他如何能夠抵禦那動人的誘惑！

　　棋盤推開了，棋子散落了一地，沒有人管這些，只見那燭影搖紅的燈光之下，有兩條人體在挪移，在湊攏，最後他們終於纏在一起了。

　　笑聲能迷人，能醉人，但它卻比不上另外一種聲音。

　　那是被人堵著嘴，由鼻孔中發出來的，它雖是輕若浮雲，細如遊絲，卻能驚心動魄，使人魂膽皆顫。

　　現在桃花仙子的臥房之內，正彌漫著這種扣人心弦的異聲，看來郭子羽是陷入迷魂陣中而無力自拔了。

　　不過郭子羽畢竟不是常人，他終於懸崖勒馬，在極度危險的邊沿清醒過來。

　　他推開桃花仙子，由她的懷抱之中一躍而起，同時以萬分歉疚的語氣道：「對不起，姊姊，小弟該死！」

　　桃花仙子那寬大的道袍已被解開，現出一件紅綾緊身勁裝，當得是鮮豔奪目。

　　她的臉色比紅綾還美，比塗丹更紅，她斜斜倚靠在床榻之上，星目半睜，媚態撩人。

　　她沒有整理她的道袍，只是發出一聲輕籲。

　　「兄弟……」

　　「什麼事？姊姊。」

　　「我不怪你……」

　　「多謝姊姊，小弟告辭。」

　　郭子羽像風一般的沖出房門，桃花仙子口齒微張，似乎想說什麼，直待郭子羽的身影消失，她只是悠悠的歎了一口長氣。

　　此時另一條人影閃了進來，她是小雯，臉色也是紅紅的，她向桃花仙子瞥了一眼，就低下頭去拾取地上的棋子。

　　良久……

　　「小姐……」

　　「嗯……」

　　「你平日眼高於頂，天下的少年英豪都不屑一顧，他……只是一個大孩子……」

　　「唉……」

　　「小姐當真喜愛他？」

　　「這……咳……也許是一個『緣』字吧！」

　　「那就包在小婢的身上，我去找他。」

　　「不，小雯，欲速則不達，這種事是急不來的，你只要注意一點，別讓他走了。」

　　「是，小姐。」

　　郭子羽沒有走，因為沒有這個必要，並且他需要朋友，而丐幫又是一些值得一交的性情中人。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有些喜歡丐幫了，他絕對不想當乞丐，只是內心中卻有一種異乎尋常的依戀。

　　這是什麼原因？他講不出來，而且只要想到這些，他多半會耳熱心跳，內心深處還有一絲甜甜的感覺。

　　翌晨是個豔陽天，風和日麗，碧空如洗，應該是一個旅遊的好天氣，也許是昨晚沒有睡好，日上三竿郭子羽還賴在床上。

　　一陣敲門之聲終於將郭子羽喚了起來，他幾乎還沒有睜開眼皮，就揚聲詢問道：「誰呀？」

　　「是小雯，公子，太陽曬進被窩了，你還賴在床上？」

　　「啊，起來了，昨晚睡得遲了一點，當真失禮得很。」

　　「這沒有什麼，公子不必介意，咱們小姐在等你吃早點，小婢替你弄洗臉水去。」

　　小雯很快就弄來盥洗用具，伺候他洗過臉，然後到桃花仙子的房裡吃早餐。

　　吃早餐是一件平常的事，但桃花仙子與郭子羽都無端端的臉兒一紅，神態上也有些不太自在。

　　也許桃花仙子見的世面較多，很快的就恢復了自然，並嫣然一笑，出聲招呼道：「兄弟，昨晚睡得還好嗎？」

　　郭子羽道：「很好，多謝姊姊關懷。」

　　「那就好，哦，兄弟，今天的天氣不錯，咱們出去走走，你看可好？」

　　「好的。」

　　這兩位正主兒的心意獲得溝通，小雯卻提出了意見，道：「小姐，令狐世家只怕還會找碴……」

　　桃花仙子道：「怕什麼，難道咱們就該整天躲著？」

　　小雯道：「不，小婢是說咱們不妨叫四嬌跟著……」

　　桃花仙子道：「不必。」

　　早餐後，等小雯收拾好餐具立即出發，他們沿賓陽門向北走，經少湖趨向江邊。

　　他們顧一艘小船逆流而上，是想去逛逛漢陽，那兒有鸚鵡洲、伯牙湖、琴台、晴川閣等名勝，風景頗為美麗。

　　舟行不遠，小雯忽然大聲呼叫道：「船家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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