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諸葛玉堂道:「慚愧得很!我們也是剛到,正待看看動靜,不想遇見藝兒!」說到此,轉過臉來問祈煥藝道:「你這幾天耽擱在那裡?」

  祈煥藝道:「說來話長,先回到虎洞謁見我外公沙風子再說吧!」

  「什麼?」岳胄和諸葛玉堂一齊驚叫道:「陰山活判是你外祖父?」

  祈煥藝點點頭,方要答言,陡聞一聲異常宏亮的聲音喊道:「是那一路朋友光降天幽峰?請來敘話!」

  眾人回頭一看,有人踏雪而至,腳下奇快,眨眼間來至近前。

  這人年約六旬,極為魁梧,鷹鼻海口,雙目深陷,射出兩道微帶黃碧的光芒,親著連鬢而下的花白虯髯,相貌生得非常雄偉獰惡,手裡拿著一頂毒針刺滿,密如蜂窩的皮帽子,正是諸葛玉堂的東西。

  在場諸人都未見過此人,只有祈煥藝聽秦玉陽談過,冷冷問道:「足下可是武當叛徒馮森白!」

  馮森白一聽鬚眉箕張,日露兇焰,但他也知道跟他說話的少年,如玉樹臨風,必是江湖人稱「俊劍王」的祈煥藝,不是好吃的果子,只得忍氣吞聲答道:「江湖讕言,何足損我分毫?善者不來,足下想是看中天幽峰的風水,想找塊好地方埋骨,我馮森白在『玄蜘教』雖是無名小卒,這點主還做得起,代敝教教主成全你便了!」

  說話間,腳步一挫,已擋在朱一木和劉喬的前面。

  這一下雖說是這方面的疏忽,但也是馮森白身法太快,才使人防備不及。光露這一手,已令諸葛玉堂和嶽胄等人,暗暗心驚!

  諸葛玉堂心念電轉,自己這方面形跡已露,不如公開約定拜山日期,面見「玄蜘教」主決一高下。在這約定期間內的空擋中,見過陰山知判。商議對敵之法,比較妥當。

  心中計議已定,當即朗朗對馮森白道:「在下諸葛玉堂,拜煩馮大俠轉陳貴教教主,就說祈煥藝、岳胄諸葛玉堂因事拜山,請指定日期。」

  馮森白哈哈狂笑道:「你也說得太容易了,『玄蜘教』教主,豈是你們輕易見得的,這樣吧,見也不難——」

  說著,他俯身抓了一大把雪,緊緊捏成一個雪團,托在掌心中,意態狂傲的說道:「那位能用內力,把我這團雪打一點到地上,我馮森白代敝教教主,約定接見日期。」

  此言一出,各人都覺得他太張狂了一點,祈煥藝念頭一轉,計上心來,站出來指著雪團說道:「何用什麼內力,我輕輕—吹,准教你的雪團去了半個。」

  話一完,暗運真氣,將「二陽炎罡」,運到「書空指」上,暗暗在雪團中間臨空一劃。

  馮白森原已聚集內力,緊吸雪團,他不知道「二陽炎罡」,灼熱無比,一功之下,如滾湯沃雪,雪團下半部仍能吸住,上半部真氣已經隔斷,成為單擺浮擱的情況,三歲小孩,也能毫不費力的將它推倒。

  馮森白又是一陣狂笑,但笑了一半,頓時面色慘白。

  原來這時祈煥藝已隨隨便便一吹,半個雪團「撲托」掉在地下。

  湘青一看馮森白吹了半天的大氣,原來如此不濟事,再一看他哭笑不得的臉色,更覺滑稽,忍不住格格的嬌笑起來!

  馮森白臉色由白泛青,由青泛紅,咬一咬牙說道:「好,大丈夫一言,快馬一鞭,准定三天以後,午刻請各位在此等候,由敝教教主接見。」

  諸葛玉堂接口道:「我等准時候駕,不過這兩位如何處置?該有個了斷。」他手指著劉喬和朱一木。

  馮森白一楞,隨即冷冷說道:「一切既在三天以後作一解決,敝教的兩位兄弟,自然由我帶回。」

  諸葛玉堂道:「不然,武林之中,強者為尊,今天的事今天了,這兩人自取其辱,那能就此讓你帶走!」說道向祈煥藝做了個眼色。

  馮森白傲然問道:「那麼,你待把我這兩位弟兄怎麼樣——」

  一語未了,猛覺眼前如一根巨木撞到,馮森白趕緊運氣抵擋,已是不及,登,登,登,一連退了三步,「噗」的一聲,一口鮮紅的血吐在雪白的地上,勉強拿樁站穩。

  諸葛玉堂就趁祈煥藝「木兜羅」出手之時,飛身過去,用重手法給了劉喬和朱一木每人一掌。

  同時,他以極快手法,從身上摸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朱紅丸藥,擺在朱、劉二人身旁,對馮森白說道:「這兩人被我震傷了『三陰絕脈』,只有此藥可治,用滾湯服下,昏迷七天,自能痊癒,不必用內家推宮過穴的方法治療,反而無益有害。」說到此外,回身對大家說了一聲:「走!」

  一行五人,由祈煥藝領先,如飛鳥般,消失在漫天雪影中。

  祈煥藝領著眾人,故意兜了一圈,為的是怕馮森白及其他「玄蜘教」教徒蹤,發現了他們藏身的地方。

  途中,祈煥藝將虎洞見到沙風子的一番奇遇說了一遍,大家聽罷無不驚歎。諸葛玉堂說道:「我已大略想到,沙風子必是遭遇到了叛門的劇變,你剛才在朱一木、劉喬二人面前,無意中洩漏了機密,故而我下辣手,傷他的『三陰絕脈』讓他們昏迷數晝夜,彼時事情已經了結,就不怕他多嘴了。」

  這番話說得嶽胄萬分佩服,諸葛玉堂老謀深算,有他在此策劃,決對可以翦除「陰陽脂粉判」耿瀆這個大魔頭。

  談了一會,一行五人,往虎洞而來,一進後洞,即覺情況有異,滿洞火燒過的腐爛臭氣味,並挾著一陣甜津津的香味,中人欲醉。

  諸葛玉堂大驚叫聲:「不好,趕快塞住鼻孔。」

  祈煥藝一閉氣,搶身而進。甬道中禁制已撤,走進一看,沙風子倚壁而坐,混身灰頭土臉,鬚眉皆已燒去,形狀奇怖。

  祈煥藝撲身過去,眼淚簌簌的流著,抱住沙風子的身子叫道:「外公!」

  沙風子氣息奄奄,但一聽到祈煥藝的叫聲,心頭一振,張開眼,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微笑道:「好孩子,你回來了?你沒有遭遇什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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