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五一


  杜萊江又是一驚,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郝元浩兩眼動也不動,直瞪著窗外。

  祈煥藝熱血翻湧,思緒如潮,幾番想闖了進去,制服杜萊江,問明一切,一掌了帳,總是終了又忍。

  因為:第一、報仇要堂堂正正。第二、要探明母親的下落。一想到母親受辱,心裡真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般的難過。

  當下,祈煥藝一想時間不早,還是去尋親要緊。無奈院裡沉沉,摸到天色微明,也不知道他母親究竟是否在這杜園之內?

  回到萬源客棧,祈煥藝睡了一大覺,養足精神,起身時已是晌午時分,漱洗用飯,劄束停當,身背「青霜」寶劍,店小二將那匹銀駒牽出槽頭,放在店門口。

  祈煥藝正待扳鞍上馬,忽然上來一人,抱拳問道:「尊駕貴姓?」

  祈煥藝將伸到馬鐙上的腳尖縮了回來,打量那人,三十出頭年紀,長身玉立,鼻直口方,儀容甚是黃偉,便反問道:「尊駕又是何人?」

  那人道:「在下南鄭大元鏢局孫仲武。」

  祈煥藝「啊」一聲,又驚又喜的說道:「原來是外二哥,我是藝兒。」孫仲武一聽,兩手一張,大笑著抱住祈煥藝的身子,說道:「好兄弟,想不到在這裡跟你相會。」

  原來兩人平時都昕侯老俠提到過,可說神交已久,孫仲武此時已是大元鏢局的總鏢鬥,也是侯老俠的記名弟子,武藝大昔比。因路過滬州打尖,識得此馬,曾隨侯老俠至開封揚家作客見過,故而,上前動問。想不到竟是企慕已久的藝兒,當下又問道:「兄弟現在要到何處?」

  祈煥藝答道:「去找『佛心青獅』杜萊江,他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孫仲武驚訝道:「殺害令尊的,竟會是他?」

  祈煥藝恨聲說道:「一點不錯,待我料理了這事,再與孫二哥早敘。這次路過南鄭,因家仇在身,來不及去看孫二哥,實在抱歉。」

  孫仲武忙道:「好說,好說。我現在就陪兄弟去找杜萊江!」

  祈煥藝沉吟了一下,說道:「孫二哥盛意,我不敢不領,不過血海深仇,我非手刃仇人,不足以洩憤雪恥,所以求孫二哥千萬不必出手!」

  孫仲武道:「這個自然!」

  兩人上了坐騎,邊談邊行,一出西門,放馬疾馳,片刻間,杜園在望。

  白天看這「五福莊」杜園,勢派又是不同,背倚忠山,左環清溪,石獅雙踞中拱衛著高大門樓,門外一片廣場,青石鋪地,向右接出一條甬路,直通大道。

  莊前,八個壯漢,一色青布料襟小褂,雁翅排列,見祈、孫二人來到,一齊垂手肅立,極有禮貌。

  祈煥藝、孫仲武相繼下馬,這時另有一個管事模樣的上求請安道:「兩位爺台,駕臨小莊,不勝榮幸之至。」

  說著,上來牽過孫仲武的紅馬,交與從人。祈煥藝卻將自己的白馬輕拍一掌,四蹄得得,自到樹下,一面對那管事的人說道:「我這匹馬脾性不好,你們少去碰它!」

  管事的喏喏連聲答道:「是,是,請教兩位爺台尊姓上名。」

  孫仲武答道:「在下南鄭孫仲武。」

  管事的滿面堆笑道:「啊,原來是孫總鏢頭駕到。這位小爺呢?」

  祈煥藝冷冷答道:「請你家莊主出來,見面自知。」

  管事的低聲陪笑道:「總得請小爺賞示尊姓,才好通報。」

  祈煥藝冷笑道:「既然你一定要問,我告訴你就是!」

  說完,一抖手往上飛去一溜黑雨,管事的抬頭一看,嚇得目瞪口呆,孫仲武亦是滿臉驚詫之色。

  就這時,莊門內急步出來一人,五短身材,獅鼻海口,手拈一雙鐵丸,祈煥藝識得,正是那「混元掌」郝天浩。

  郝天浩與孫仲武曾經見過,當下整整衣襟,抱拳笑道:「稀客,稀客,仲武兄一向可好,這位想是令友,拜煩引見。」

  孫仲武極其躊躇滿志的向上一指。

  只見那方上刻「五福莊」的大白石匾額上,已被祈煥藝用比「滿天花雨」還高明的「打字鐵蓮子」,整整齊齊打出一個「祈」字!

  郝天浩一見,臉色大變。少時才凜然說道:「原來祈小俠竟是『七妙居士』孫老前輩門下,在下引路,替杜莊主敬迓貴客。」

  說罷,首先進莊,祈煥藝、孫仲武緩步跟在後面,登階進屋,只見七開間的大廳之內,原有七人,一齊起身相迎。

  這七人中,年紀較大的四個,「鷹爪韋護」楊元石、「七步奪命」秦斯、「霹靂金剛」龐世同,祈煥藝昨夜已經朝過相,另一人也是「杜園七客」之一,「開道神」陳百剛。

  年輕的三人是杜萊江的徒弟,「小青獅」劉琪、「粉面靈猿」池中龍、「弱水蚊」藍日祥。

  郝天浩一到廳上就大聲說道:「各位老弟,我來引見,這位是南鄭大元鏢局的孫總鏢頭,這位是廬山五老峰『七妙居士』孫老前輩門下祈小俠。」

  眾人初時含笑靜聽,及至一聽到祈煥藝是孫寒冰門下,均是神色突地一凜,紛紛作出戒備之態。

  祈煥藝昂然無絲毫畏懍之色,朗聲說道:「『七妙居士』孫老前輩,在下以師叔相稱,家師何人,不必奉告。在下與號稱『佛心青獅』的杜萊江,有一段私事,必得料理清楚,就請杜萊江出面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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