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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千金花子見鳳英喜悅關懷之中,流露出焦急神色,連忙說道:「已經過了青河,最晚掌燈前可以到。」

  鳳英有些失望,默然垂首無語。

  鐵貝勒不解的說道:「是你叫俠青他們趕回來的?」

  千金花子邵老三點頭說道:「是的。」

  鐵貝勒滿臉疑雲,奇怪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會插手這件案子,要找幫手?老花子,難道你能未卜先知?」

  千金花子邵老三正容說道:「實情是這樣的,我總覺得那蒙面書生出現得過於突然,送子觀音中,似乎隱藏著武林極大秘密和陰謀,說不定會造成前所未有的武林浩劫。所以,當俠青和秋鳳兩人藝成辭別苦陀和尚時,令丐幫弟子火急傳書,請他二人速回京師,共商大計。」

  鐵貝勒恍然大悟,輕輕笑道:「原來如此!」

  千金花子邵老三怔怔出神,默然無語,似是浸沉的在往事回憶中。

  良久,千金花子邵老三始喃喃說道:「四十五年前,日落黃昏的日寸候,武當、少林、峨嵋、華山、昆倉的掌門人,從九江追殺一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中年漢子來到景德鎮,三轉兩轉,那中年漢子就在一個專門燒制御用瓷器的官窯工廠前失去了蹤影。」

  鐵貝勒差點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千金花子邵老三,大聲說道:「邵老三,你是怎麼知道的?」

  千金花子邵老三緩緩說道:「先師是當時的丐幫幫主,和那五位掌門人聯手從九江追殺那中年漢子至景德鎮,我是先師的關門弟子,所以對我愛護備至,而我當時,一直追隨在先師身旁。」

  鐵貝勒目射奇光,追問道:「令師和武當、少林、峨嵋、華山、昆侖掌門人為何追殺那中年漢子?那中年漢子姓准?名誰?邵老三……你可知道?」

  千金花子邵老三搖頭說道:「當時我只有十二歲,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先師等為何追殺那中年漢子?那中年漢子姓准?名准?是何來歷?至今仍然是個謎。我也曾問過先師,非但沒有結果,反而挨了一頓教訓。不久,先師和那幾位掌門人,相繼過世,事隔多年,也早就把它忘了。」

  鐵貝勒頗為失望,一聲長歎,默然無語。

  千金花子邵老三悠悠輕歎,喃喃說道:「蒙面書生和送子觀音,又勾起我塵封已久的陳年舊事,往事如煙,但卻歷歷如繪,那中年漢子和先師動手過招時,我發現他的雙手與眾不同。」

  鐵貝勒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急忙說道:「有何不同?」

  千金花子邵老三高聲說道:「那中年漢子左、右雙手各有六指。」

  鐵貝勒雙眉緊鎖,喃喃自語道:「左、右雙手,各有六指……」

  眾人不飲不食,陷入苦思之中。

  室內一陣沉寂。

  良久,鳳英失聲驚呼道:「前輩,萬靈公子獨孤生的師父,人乾坤丈人,『十二指乾坤功』獨步武林,會不會就是那……」

  鐵貝勒和千金花子邵老三同時說道:「有此可能!」

  幾經商議,決定等雲俠青和晏秋鳳到達後,再作主張,決定行止。

  鐵貝勒向千金花子邵老三輕一拱手,正容說道:「邵老哥,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千金花子邵老三急忙還禮說道:「閣下雖然貴為貝勒,一品當朝,但對我武林俠義中人卻推心置腹,維護備至,如有所命,我丐幫中人,雖萬死不辭!」

  鐵貝勒安慰的撫髯笑道:「老花子,你言重了。久聞丐幫子弟遍天下,耳目眾多,千里之外,朝令夕至,請以最快的方法,傳論山東巡撫錢玨和退隱回歸南京的魏裔介,將御賜送子觀音妥善收藏,在我等到達之前,不容有任何意外發生!」

  千金花子邵老三正容說道:「老花子遵命!」

  千金花子邵老三說完,輕一擊掌,一名家丁打扮的年輕人應聲來至廳內,垂手侍立,恭聲說道:「邵師公有何吩咐?弟子武雲在此聽令。」

  千金花子邵老三和武雲一陣耳語後,武雲銜命恭身退出。

  千金花子邵老三回身入座,哈哈笑道:「貝勒爺,最遲今日午夜,丐幫弟子定將貝勒爺口論傳達山東巡撫錢玨。明日正午,魏裔介可接獲您的諭令,那蒙面書生腳程再快,恐怕也要落後兩天。」

  五大名捕雖然身在公門,但與江湖人物,素有往還。久聞丐幫耳目眾多,門人弟子遍及天下,藝業出眾,門規森嚴,見義勇為,從不後人,被推為江湖武林第一大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因此,五大名捕刻意結交千金花子邵老三這位風塵異人,紛紛爭相敬酒。

  鐵貝勒見諸事安排已定,只等雲俠青和晏秋鳳一到。即將展開行動,心頭一寬,亦頻頻舉杯,開懷暢飲。

  五大名捕,為人狂放不羈,醉太極李九公更是嗜酒如命,和千金花子邵老三臭味相投,一時杯影交錯,歡笑之聲中絕於耳。

  日漸偏西。

  晚風,卷起一陣黃沙。

  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的駝鈴聲,敲破了這寂寥的黃昏。

  幾個拉駱駝的回回,牽著數十匹駱駝,疾步前行,他們要在天黑前,趕進北京城。駝鈴聲漸漸遠去,終於消逝得無聲無息。

  四周,又恢復了原有的寂寥。

  驀然——

  遠處,傳來雄壯蒼涼的歌聲:

  「天蒼蒼,

  地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

  這時候,山根兒底下的一棵巨大白楊樹後,走出一個豐神如太的少年,青綢長衫,紛底薄履,剛健中透著文雅。劍眉星目,而如敖粉,衣袂飄風,繞林而至,僕僕風塵,卻掩不住他精華內蘊。

  一陣銀鈴似的笑聲。

  隨風而至。

  「青哥……」

  嬌喚聲中,白影閃處,由林深處,走出一個白衣少女,左子拿著一束野花,右手輕提白綾羅裙,腳步輕盈,穿林而出,緩緩走向那青衫少年。

  這少女本來長得就美,再視著一身淡雅白色衣衫,愈顯得飄逸脫俗,清麗高華,剛健婀娜,兼而有之,玉貌珠輝,容光絕世。

  這白衣少女深情的望著他,輕盈笑道:「又想家了?」

  那青衫少年搖頭說道:「鳳妹,你又開玩笑了,我哪兒來的家嘛!」

  如果您不健忘,一定知道這青衫少年就是雲俠青,而那白衣少女就是白雁晏秋鳳。

  晏秋鳳目不轉睛的望著雲俠青,不解的說道:「那你……」

  雲俠青淡然一笑道:「剛才我看到那群駱駝,突然想起大漠情景,情不自禁的唱了幾句……」

  晏秋鳳輕輕將一朵野花插在他的衣襟上,順勢依偎在他胸前,柔情似水的說道:「青哥,你從來沒告訴過我,在大漠,你還有些什麼人?」

  雲俠青劍眉緊鎖,悠悠一聲長歎,默然無語。

  晏秋鳳見他愁眉不展,唉聲歎氣,為逗他高興,故裝作生氣,小嘴一嘟,把腳一跺,背過身去,冷哼一聲,不悅的說道:「不說算了,幹嘛歎氣嘛!」

  雲俠青果然中計,快步上前,扳過她的身子,滿臉笑容的說道:「鳳妹,別生氣,我……」

  晏秋鳳看他手足無措,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裡一甜,「噗嗤」笑了起來,右手食指一伸,輕輕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調皮的說道:「誰生氣?傻瓜,我是逗你玩兒的!」

  雲俠青把臉一扳,沉聲說道:「好哇!你敢戲弄我,看我不收拾你!」

  晏秋鳳裝作害怕,撒腿就跑。

  雲俠青大聲喊叫,緊追不捨。

  晏秋鳳故意失足摔倒在地,雲俠青上前將她按住,伸手去呵她的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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