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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這甬道之中異常黑暗,但地勢卻甚平坦,兩面都是黑色山石砌成的石壁,一股濃重的濕黴氣味,觸鼻欲嘔,濕寒侵體,陰風慘慘。

  眾人走約十餘丈遠,地勢緩緩升高,登上幾層石級,到了盡處。

  金雁白浩舉手一推,只聞「喳」的一聲,顯出一塊石板應手而起。

  石板一起,白浩立時以迅快無比的動作,沖了上去,眾人忙也各提真氣,疾隨而上。

  環顧停身之處,是一座巨大的石頭,寬約近丈,高可及人,眾人一齊停身其間,也不甚有狹小之感,石質光,壁間還有巧匠雕刻著幾付幽冥地獄之畫,想來還是遠古之物。

  金雁白浩又搜索一陣,複舉手一推石頭之頂,應手輕響,石壁板一轉,出現一道斜門。

  原來那石頭頂端的石壁,是人工同鐵煉連在上下石板之上,稍一用力,立時推開。

  幾人跨出石板,又是一條白石砌成的甬道,走了數丈,甬道又斜向上升,大約有五六尺遠近,頭頂之上,又出現一塊石板。

  金雁白浩伸手一陣摸索,石板竟然向左移開,一股強烈的日光,透射進來,饒是眾人內力高強,也為之眼花片刻。

  眾人相繼躍了上去,回頭一看,那旋轉的石板之上,原來是一座巨大的石碑。

  金雁白浩讚歎道:「把石碑和古墳溝通,都是神鬼難測的秘門,再加上地下那些自動裝置的機關,這設計之人真是巧守天工了!」

  他見眾人都已出了地穴,又在石碑上一陣摸索,但聞「蓬」的一聲輕響,石碑恢復了原位,如是不知底細的人,決難瞧得出一點可疑之處。

  金雁白浩向眾人解說道:「如不將這石碑復原,將來一些不懂武功之人誤入,豈不白白送了性命!」

  時當申時,眾人在古墓地穴中又過了一晝夜之久,極目荒墳累累,一片荒草被覆,那巨大古墓,相距眾人停身之處,又遠在數十丈之外了。

  俠青不禁也讚歎著,自言自語道:「好一座建築精巧的地下墓宮,若看這荒墳累累,有幾人能想到這地下有此宮穴,只是……」

  他本想說只是殿穴中太過淫褻,卻忽覺不該將此事泄與人知,否則,自己與秋鳳都將難堪,遂刹然住口,把目光向白雁晏秋鳳投去。

  秋鳳也正將秋波投來示阻,兩人目光一觸,俱各盡中怦然一動,面增羞紅。

  忽然,千金花子邵老三朗聲向俠青道:「雲老弟,我這可該向你問明,你的武功是向何人學來的了?」

  俠青想起恩師,不禁眼圈一紅,幾欲淚下,惘然地道:「慚愧得很,我自小從師,相侍許久,卻連恩師姓名都不知道,幾經請問,恩師都說他棄絕姓名,不願淡起。」

  千金花子邵老三兩道目光,凝注在俠青臉上,一瞬不瞬地問道:「你能說得出令師臉上的特徵嗎?」

  這兩句話,引得俠青臉中浮現恩師生前音容笑貌,念及自己自幼孤孑,唯恩師是賴,一與孺慕之思,頓覺胸中熱血沸騰,滴滴淚珠,奪眶而出,緩緩道:「先師慈顏,弟子刻骨銘心,不敢稍忘,豈有說不出他老人家臉上特徵……」

  千金花子邵老三與錦袍秀才歐陽之一齊大驚,忙道:「什麼?令師已仙逝了……」

  邵老三忽然雙目圓睜,沉聲問道:「你快說,令師臉上有何特徵?」

  俠青不知這兩人何以如此迫不及待,徐徐說道:「先師天庭正中一粒黑痣,左腮之邊兩粒並生小痣,還有……」

  話至此處,忽見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雙雙淚如湧泉,滴下雙頰,失聲道:「唉!大哥呀,你真個竟先棄我們兩人而去!」兩上已近半百年紀之人,一齊真情激蕩,涕淚滂沱。

  俠青雖然已聽出他兩人言中之意,但一時間想不透他兩人與師父的關係,不知如何啟口,呆呆地站在一側,又不好去問恩師的真姓名。

  

  第十一章 往事如煙難訴清

  歐陽之與邵平痛哭一陣,心情遂漸鎮靜下來,還是邵老三先道:「俠青賢侄,你那知道,你那恩師就是我與秀才二哥的義兄,浮塵三友之首,名冠武林的海天一儒尉遲子長。」

  俠青如電擊,立時想到那賀蘭顛有殺害歐冶道人之嫌,並險將鳳英玷污的老魔,也自稱海天一儒尉遲子長,一時弄得他糊塗起來。

  千金花子邵老三隻道俠青仍不置信,便將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相貌,細加解說,果然是和俠青之師一般模樣,與那在主山巔自稱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老魔全然不同,才知那人乃系冒名。

  俠青心中已然確信,立向錦袍秀才歐陽之及千金花子邵老三行下大禮,口稱叔父。

  那歐陽之與邵老三因這輩分是馬虎不得的,遂都坦然受了俠青之禮。

  太行六雁在旁目睹這一場叔侄相認之禮,俱各為雙方歡喜。

  白雁晏秋鳳更是高興得不住拭淚,天真地道:「如此說來,我也得稱兩位老人家作叔父了!」

  她原意是因他們太行七雁與俠青平輩論交,自然也得稱錦袍秀才與千金花子邵老三為叔父。話一出口,頗覺微有語病,不禁雙頰微紅。

  眾人倒未注意她這一細節,紛紛為這義叔侄三人致賀。

  一場皆大歡喜。

  於是,眾人權且在這山中就地而坐,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不絕地向俠青追問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到大漠後的生活。

  邵老三忽然問道:「俠青,你可知道珠兒就是你師父的女兒?」

  俠青驚喜之餘,忙將恩師遺授那半枚鎖片出示,睹物傷情,浮塵三友僅余的二老又興一陣傷感。

  錦袍秀才歐陽之手中珍重地托著那半枚鎖片,向俠青道:「這半片金鎖非普通東西,而是你師父與師娘昔年的定情之物,後來截成兩半,各持其半,以示愛情不渝。誰知到頭來只因出了一個奸惡的逆徒,蓄意陷害,使得你師娘及師叔都對你師父誤會,因而反目,將你師父氣走邊塞,埋名隱姓,永絕親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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