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湖海飛鷹 | 上頁 下頁


  蒙裝騎士冷笑一聲,又喝道:「你們三人此刻都已負傷,即欲聯手,也非我之敵,若不從實回答,決不輕饒你們!」

  活閻羅雷弼最是察言觀色之人,一見這蒙裝騎士漸增怒意,只怕他再行變臉出手施懲,忙分辯道:「我二人是不期而遇,同時到達此觀,那老道已是死了,爐鼎中的『血膽神劍』也早已無影無蹤,我活閻羅雷弼從不打慌言,你若不信……」

  他話猶未完,蒙裝騎士突然反側半邊身子,向殿門外叱問道:「殿外尚有何人?」

  忽聽一聲朗朗大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老夫幾年未履足江湖,竟不知出了這等類拔萃的英雄少年!」

  殿中四人驚異地望去,只見一個五綹長髯垂胸,身著藏青儒服,身軀修長偉之人,出現在殿門出口之處。

  蒙裝騎士疑惑地打量此人一番,緩緩問道:「你是何人?」

  來人掀髯一笑道:「足下年紀雖輕,這份功力卻足能愧煞多少年長自負的老邁人物,你可知道老朽的微名海天一儒尉遲子長麼?」

  蒙裝騎士心中一訝,他也素聞這海天一儒尉遲子長早年在武林的地位宛如泰山北斗,學問、道德、武功都為天下武林人士所欽服,只是于十餘年前突然斂跡銷聲,不知究系為仇所狙,埋骨荒山幽壑抑是勘破人生尋個名山大澤隱遁起來,不料今日竟突然於此賀蘭山絕巔廢廟外出現,倒真令人費解。

  那三個老魔頭一聽海天一儒尉遲子長之名,其凜駭程度不減于适才受挫蒙裝騎士之時,一個個木立原地,全失那份梟獍之氣。

  蒙裝騎士既知來人為海天一儒尉遲子長,雖然不明他來竟為何,口氣已轉和緩道:「不知尉遲先生如何竟光臨這絕嶺荒廟?」

  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哈哈一笑道:「說來也真太巧,令人難以置信,老朽自退身江湖之後,便獨自一個逍遙遨遊,浪跡天涯,四五年前適登此地遊賞,與歐冶道人結識,知他在此閉門苦練血膽神劍,事隔多年,老朽忽然想起這萍水相之交的友人,特于閒遊大漠之後,略略繞道來看一看他那柄神劍可曾煉好,老朽一抵觀外,就發覺足下正和這三位棘手人物過招,老朽一來不敢驚擾,二則也想見識足下的功夫,所以一直未曾先打招呼,確是老朽失禮之處!」

  蒙裝騎士見海天一儒尉遲子長果然吐屆風雅,又謙恭和易,心中早釋疑念,遂道:「在下正向這三大魔頭查詢殺害歐冶道人的兇手,及血膽神劍的下落,恕不重向尉遲先生見禮了!」

  原來,這尉遲先生是武林中對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崇稱。

  海天一儒尉遲子長藹然笑道:「足下且請繼續,老朽仍作壁上觀。」

  蒙裝騎士遂又向三個魔頭叱道:「既然你們也是來遲了一步,那麼你們到達此殿時,可有何發現?」

  祁連山梟婆婆此刻方始自行運功將傷勢療好七八成,膽氣又壯了些,陰陰地啟口應道:「我們還未及細查,你就闖了進來,我這才叫晦氣星照命,血膽神劍看都沒有看著一眼,倒吃了你的暗虧,不過,我看這酸儒的話,也未必完全靠得住,說不定殺人的兇手就正是他,血膽神劍的下落,你何不就向他問!」

  這陰險詭詐的老魔頭,意欲將目標轉移向海天一儒尉遲子長身上。

  蒙裝騎士猶未開腔,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先聳聲一陣長笑道:「人道祁連山梟婆婆陰險多詐,我本還不甚深信,今日親自目睹,才知果然名不虛傳。這位老弟,你看我這罪名右真算得是無妄之災吧!」

  蒙裝騎士素知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德望,自然不能置信他會是殺害歐冶道人搶去血膽神劍的兇手,遂向梟婆婆叱道:「老魔頭,你休得胡說!」

  祁連山梟婆婆嘿嘿冷笑,緩緩向殿外走去,一邊呐呐地道:「我梟婆婆向來料事如神,你不聽我老婆婆的話,自有苦頭吃,我老婆婆恕不奉陪了。」

  那活閻羅雷弼及星宿海枯竹叟忙也趁這空隙,各自向殿外退出。

  蒙裝騎士料想這三個魔頭必是已來遲了,未曾得手,也自不是殺害歐冶道人的兇手,便不加阻攔,任他三人離去。

  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又是哈哈一笑,朝向蒙裝騎士說道:「這三個魔頭原怕不能生出這殿門,所以才將殺人奪劍的罪名加於老朽頭上,要激你與我相鬥,他們才好伺機逃遁,卻想不到姑娘你卻如此寬宏大量,那祁連山梟婆婆子若有幾分羞惡之心,寧不愧殺。」

  蒙裝騎士被海天一儒尉遲子長一語道破自己的女兒身份,吃了一驚,又不禁暗佩尉遲子長果然不愧一代高人,目光確然銳利,忙躬身施禮道:「适才在幾個魔頭之前,不便洩漏晚輩本來面目,對前輩頗有失義之處,尚祈宥諒!」

  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微微一笑,拱手還禮道:「姑娘太過多禮了,老朽倒有一個問題,就是适才見姑娘對敵三魔頭時,先後施出的『綿掌』、『流雲飛袖』、『彈指神能』功夫,任何一項在武林中都成一家之長,但尤其是那『無極柔罡』卻是武林中百年來罕見的絕學,敢問姑娘師承何人?可與作古已近百年的無極丈人有何淵源?」

  蒙裝姑娘見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將自己各種絕學一一指出,並且連那在當代幾是無人識得的「無極柔罡」功夫,都被他指出來歷,把一切疑慮之心全消,略帶幾分敬意地據實答道:「晚輩鳳英,是得先師江湘散人的教誨……」

  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忽然打斷蒙裝姑娘鳳英的話,以十分懷疑的語氣問道:「令師江湘散人生前,老朽倒是還會過幾次面,若說他能將『綿掌』、『流雲飛袖』、『彈指神通』三般功夫傳給姑娘,老朽倒勉強能信,但那『無極柔罡』卻絕非令師江湘散人的本門功夫,是何緣故?」

  鳳英心想以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在武林中的德望,似乎無須隱語,遂坦實答道:「先師江湘散人於數年前偶然獲得無極丈人的真訣抄本,先師以之傳與晚輩,所以晚輩才練成『無極柔罡』之氣。」

  海天一儒尉遲子長恍然頓悟道:「原來如此!」

  這老、少二人一經交談,不免親切了許多,鳳英姑娘總以師執之禮對待尉遲子長,但此老似乎不甚注重輩份,對鳳英並不以長者自命。

  兩人分頭在這道觀前後左右搜索一陣,無甚發現,逐又重入殿心一相計議他複又問道:「那你此來賀蘭山巔,想取血膽神劍,又是得誰指引?」

  鳳英姑娘毫未遲疑地道:「歐冶道人身負不世奇冤,他煉此血膽神劍之目的,即在報仇雪恨,先師江湘散人與歐治道人原是同一平常武師門下,後來又各從名師深造,發展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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