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鬼斧神功 | 上頁 下頁
一七八


  麻姑因知曉嵐被困,好生憂急,也不顧及厲害艱危,提足一口真氣,跟著二妖急行前飛而去。

  走出裡許,忽往右側一轉,麻姑緊隨其身後,走沒幾步,似進入一層門戶,忽見一片昏茫茫的毫光,目力所及,居然能以辨物。

  定睛一看,屋甚寬大,四壁和中央屋頂,各懸著一根火炬,光焰都有碗大,熒熒欲流,也能見物。

  只是黑氛若雲,仿佛甚厚,圍著光焰,數尺以內,盡是一圈趕著一圈的黑暈窩,恍如急漩飆轉,無盡無休。

  靠左側有一高大石門,近門貼壁石榻上,坐著一個紅臉絡腮鬍子,生得又瘦又長,坐在那裡,比立著的人,還要高出一頭。

  他手裡正抱著一個容態妖冶的女人在說話。

  麻姑所隨妖人,到得室內光亮之處,才看清他們的身形,雖然口出人言,卻並非人類。

  那鳥形怪人,乃是一隻略具人形的怪鳥,身高約有兩丈,人面鷹嘴,目閃碧光,滴溜溜亂轉,禿尾無毛,兩翼也多半像是人手,兩隻腿,自膝以下,粗才徑寸,高達一丈三四,占了身長的一多半,看去堅硬如鐵,爪和鋼爪相似,厥狀至怪。

  另一個卻是通體生著羽毛,眼圓鼻陷,凸嘴尖腮,身後長尾上翹,看去頗似猴子。身量不高,卻能躡空禦虛而行,手裡的光,也是一根極小的火炬。

  兩怪剛一走到男女怪人面前,那紅臉怪人道:「我此時有事,不能離開,适才經我占算,今日來的敵人不止一個,還有一個最大的同黨,俱是我們的剋星,不可大意,你們兩個速往內寢,看敵人成擒已否?」

  二怪聞言,轉身待走,紅臉怪人又道:「你們那二位師伯性情古怪,每次總要把來人戲耍個夠,方始下手,今日照舊行事,大是不妙,如見敵人尚在抗拒,可發暗號請你師伯速退,你們也快些退出,將法壇上留香點起備用,再報我知,我已命你師姊即往壇上行法,石門已閉,不知開啟之法,任是神兵利器,也須竟日之工,才能攻穿。你們知道,這裡是唯一出口,雖有我在此防堵,但是那敵人功夫相當高深,到底還是無事的好,去時,可隱身甬壁之後,暗中探看行事,不可被敵人看破,以防他發覺,由此沖出。」

  兩妖領命,應了一聲,便往門中奔去。

  麻姑因時機緊迫,難得已知師兄下落,連忙跟蹤而入。

  進門乃是一座高大的甬壁,隨定兩妖沿壁前進,約行十多丈,一邊的石壁忽斷,現出外面的星光,見兩妖業已止步,往外探頭偷看,再聽金石交擊之聲,會為繁音,忙繞將出去,便到了曉嵐受困之所。

  一眼看見曉嵐正與許多長大妖人力戰,不時往石門上街去,情甚惶遽,不由大驚,苦於無法近前。

  忽見甬道內,似有一道光華,朝當中石榻上長大古屍射去,一會,那古屍竟自漸漸坐起,先前動手妖人,都停了戰。

  就在曉嵐躬身向榻上古屍默祝,榻上主屍竟將榻旁弓箭拿起,對準曉嵐便射,麻姑這才發聲提醒。

  現在曉嵐聽說墓中屍靈,乃是惡魔餘孽與妖人連結,同時更知二女下落,不由大怒,這還有什麼顧惜,大喝一聲道:「大瞻妖物,無知腐骨,竟敢如此猖獗,今日是你的卻運到了。」

  喝聲中,一順手中蓮劍,施展出「金輪普渡」絕招,蓮辦轉動間,勁風激旋,立刻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嘯,血雨飛灑間,一名妖人已然被卷碎了腦袋。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怪風,主榻兩邊釜中的燈光,全都熄滅。

  曉嵐一腳踢開妖屍,蓮劍一招「春風化雨」,化為大大一圈白虹,罩向了石榻。

  光華倒映處,榻上古屍,業已不知去向。

  先前那些旁立屍群,俱在黑暗中,持著兵器,蜂擁上來。

  曉嵐一聲長笑,施出一招「雨打殘花遍地紅」,左手拍出一掌。

  劍光掌風所到之處,那些屍骸,連同所使兵器,紛紛傷亡斷碎,殺了一陣,雖覺步履奔騰之聲,逐漸減少,可是那些殘餘屍妖,甚是頑強,任是遇上劍光,便即傷亡,仍是不會逃退,一味的奮勇撲殺。

  墓穴內奇黑,除卻劍光照處,丈許方圓以外,簡直不能辨物,也不知屍妖還剩多少。

  後來漸覺敵勢已稀,估量著還有六七個沒有倒下,卻是狡猾異常,不似先前那樣魯莽,追東西來,追西東來,仗著黑暗,使得曉嵐、麻姑竟難得手,好不容易,才能傷著他一個。

  曉嵐猛一動念,心忖:「屍妖已滅十九,剩下幾個轉車般,盡和自己逗弄,既不戰,又不退,為首那屍妖,卻已隱去,後面還有一個妖人和三個同黨,兩個為首的妖人,為何不見出面,莫非故使緩兵之計,另有玄虛不成。

  自己先時不願沖出,原是想斬妖除害,觀察目前形勢,甚是可疑,又聽麻姑偷聽之言,為首妖屍必非易與,墓穴又如此奇黑,自己可莫要中了道兒,後侮莫及。

  屍妖既傷許多黨羽,必不甘休,何不將他引向洞外光亮之處,再行除去,以免被他們仗著地利,占了便宜。」

  他想到了這裡,知道出路就在榻側不遠的壁間甬道,忙向麻姑打了一個暗號,悄悄收回蓮劍,隱去光華。

  因為路口處還有妖人,在彼伏伺,故意口中大罵道:「好個該死的屍妖,不將你們斬盡殺絕,絕不退出。」

  罵聲方了,倏地又亮出蓮劍,假作追尋敵屍,人卻摸向榻側,藉劍上光華,端詳出路,突聽外面又是幾聲極尖厲的冷笑。

  曉嵐原非瞻怯,不知怎的,每次聽那笑聲,總覺有些肌毛起粟,料知是在嘲笑他說狂話,必然另有陰謀詭計,笑聲既作,發動必速,心中一驚,更不怠慢。

  劍光照處,影綽綽,果見壁間的牆,有一段凸出,再一拐便是甬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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