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鬼斧神功 | 上頁 下頁
一三


  曉嵐見這間正屋,陳設簡單典雅,不帶一些俗氣,四壁掛著些山水字畫,全是名家手筆,左右兩壁上,對開兩扇小門,通達暗間臥室,室中鋪籠帳被,樣樣俱全,隱隱還透出檀香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少時三俠從外面進來,手上攜著一套白色文士衣巾,含笑遞給曉嵐道:「賢侄穿上這套儒服,比穿赳赳武夫衣冠,還要顯得儒雅瀟灑,愚叔和你嬸娘,經過一番斟酌,才選來的。」

  曉嵐接過衣衫,含笑稱謝,急忙走進左面臥室,把衣褲換上,頭上帶著方巾,緩步走回正屋。

  果然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曉嵐換上文士服裝後,已變成一個劍眉星眼,玉面朱顏,唇紅齒白,猿背蜂腰的美少年了,再配上腰間的白虹寶劍,背上斜插的玉蓮花,越發陪襯出,儒雅中帶著幾分英氣,秀逸中透出瀟灑。

  四位老俠,見曉嵐如此人品,異口同聲讚歎道:「果然是山川靈氣所鐘,仙露明珠,實非過喻。」

  正讚歎間,莊丁已將酒席送來,三俠蕭清,好似和曉嵐特別投緣,對他異常關切,強拉他坐在自己一方,互相開懷暢飲。

  席間,大俠蕭隱笑對曉嵐道:「李賢侄,從明天起,你張叔叔因是總知賓,必須接待各方賓客,我們弟兄,亦得加緊準備,恐無暇再來照頭你,好在這院中所住客人,莊丁已知道決非等閒,有甚需要,儘管吩咐他們,如覺煩悶時,不妨到四處走走,此時你身負絕學,又揭穿了鬼漩奧秘,我們弟兄,再不怕你出甚差錯,不過,別忘了第五日之會就是了。」

  曉嵐躬身笑答道:「叔父們有事,儘管去辦,不必管我,這世間上,除了張叔父外,就只有三位叔叔,是小侄尊長親人,侄兒住在這裡,還不是和住在自己家裡一樣,飲食起居小事,自會料理,至於第五日之會,侄兒理會,決誤不了!」

  酒飯之後,蕭氏三俠和張逸叟略為商談,作別自去。

  張逸叟和曉嵐談了一些江湖禁忌,應對禮儀,宗派邪正,人情世故等,才命曉嵐住左面那間臥房,自己匆匆趕往前面,與所來賓客周旋。

  曉嵐俟逸叟走後,獨自躺在床上假寐一會,時已申正,他感覺心中煩悶,欲往外溜躂,藉此舒散一下筋骨。

  匆匆起床梳洗後,略向莊丁留了幾句話,命其轉告主人和張老俠,立刻離開三俠莊,朝微山湖濱而行。

  約莫五六裡路,只見迎面來了兩個少年男女。

  那少女,年約十六,雲鬟高髻,鵝蛋臉,柳葉眉,秋水眼神,懸膽鼻樑,櫻桃小口內露出編貝銀牙,凝脂面上,透出紅霞片片,體態窈窕輕盈,肥瘦均勻,纖瘦的雙腳,登著一雙龍鳳鴛鴦小蠻鞋,著一身紅色衣裙,腰懸一柄三尺龍泉。

  神態上,雖是笑容不斂,但舉止上,嫻雅莊重,不帶一點輕佻,使人由衷敬愛,不敢有所冒瀆。

  那少年,年約十八九歲,白皙面皮,下顎尖削,三角眼,掃帚眉,鼻直口方,兔耳鷹腮,身裁壯碩,英氣勃勃,著一襲藍色長衫,腰懸一枝玉笛,對那紅衣少女,極盡諂媚之能事,幾次欲趨身上前,與少女並肩而行,都被少女柳腰微擺,輕移蓮步閃開,少年雖然急在心裡,但也無可奈何。

  從紅衣少女的閃身避讓,不願與他並肩而行來看,足見兩人雖是同道,彼此間,並無絲毫感情,至少雙方不太投緣,可是紅衣少女面上的神色,仍是那麼自然,恍如百合初綻,毫無一些不快之容。

  曉嵐見這紅衣少女神態,不但感到她的貌美,為有生以來僅見,尤以她的氣度,更令人又敬又愛。

  情不自禁,睜目望了她幾眼。

  紅衣少女本來是往前加緊急馳,此時見到曉嵐,心中亦暗自驚訝!身不由己,把足步緩慢下來,雙瞳翦水的明眸一睜,瞥了曉嵐一眼,恰好四目相對,眼神相接,登時紅暈滿頰,倏將雲鬟低垂。

  曉嵐見她這般情景,知她害羞,越發對她萌生憐愛,但是,他僅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男女間事情,全是一張白紙,內心的憐愛,只不過想和她親近,毫無邪思綺念,參雜其間,見她如此嬌羞之狀,好生不忍,自己也感到當著第三者面,羞不勝情,不由面上發燒,心房卜蔔跳個不停,慌忙把頭掉過一邊。

  旁觀者清,那藍衣少年,看出這男女兩人的情形,為自己和她相處六年來僅見,這六年中,自己用盡心血,百般討好,都得不到她的青睞,儘管她是笑顏相對,從無一些慍色,但從來未和她親近過,弄得神魂顛倒,心癢難禁!

  似她和少年書生這種情形,對於自己,從未有過,知她芳心中,對眼前少年書生,雖不敢說已生情愫,但至少他和她之間,彼此相悅無疑,只要時間一久,自會水乳交融,而自己一番心血,則付於流水!

  他想,如不在此時予以破壞,使她永遠絕念,不要到了噬臍的時候,那就追悔莫及了!

  想到這裡,心中妒火如焚,暗說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不把你的性命結束,你必然要把我心上人奪去,算起來唯有絕念一途了!」

  藍衣少年,把懸腰玉笛取出,口發陰沉沉的聲音,喝道:「酸丁找死!」

  他一面說著話,雙足墊勁,早已撲到曉嵐面前,掌中玉笛一舉,一招「樵夫指路」玉笛往曉嵐玄機穴點去!

  紅衣少女,雖然知道藍衣少年,心胸狹窄,手段卑污狠毒,因正在嬌羞的時候,未能防到他有此一著,直到聽見喝罵,要想攔阻時,已經來不及了,不由芳心卜蔔跳動,暗中替白衣書生著急,口發驚叫的聲音。

  曉嵐是何等人?豈能輕易被其所傷,初時因未留意,亦未想到他會突施殺手,聽見少年喝罵,已有警覺,故玉笛襲到胸前,離玄機要穴還有寸許時,習慣地吸氣拔背,左手一抬,「撥雲見日」身體動也不動,一招二式,同時發出。

  掌緣切住玉笛,往外一繃,將玉笛逼出門外,同時駢指如戟,點中藍衣少年井肩穴!

  藍衣少年感覺右肩一麻,登時半身失去知覺,手持玉笛,木然而立,面上露出驚訝之色!

  他心中暗說道:「看不出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酸丁,竟有如此溜滑的身手,自己出招那樣狠毒,連雪梅也來不及阻止,他身軀未動,左手只微微一抬,不僅化開招式,反將自己制住,這種驚人武功,漫說是一般江湖中人,就是恩師親自到來,也不一定能占得了上風,對付這樣武功高強的情敵,除了智取,如欲力敵恐怕是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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