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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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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裡許,只見面前一道三丈來寬的小河,河水清澈,正待越河而過之際,陡地聽得不遠處,一個女子尖聲叫道:「這不是我!這不是我!」語音淒厲,馮瑩一聽便認出那正是尚金花的聲音,心中一怔,又不禁怒火中燃! 暗忖揮雲老怪和魔母溫魂,兩人若是動上了手,結果雖然肯定是溫魂獲勝,但揮雲老怪至少也可以支持上大半個時辰,尚金花此人,一開始為惡,便幹出了弑師這樣大事來,若是再過幾年時間,等她武功有了成就之時,還當了得?何不趁此機會,將她除去,也為武林除一個大害?主意打定,便循聲找了過去,只見尚金花以手掩面,正在嚎哭,心中暗奇,身子一隱,隱在一叢蘆葦後面,等了一會兒,尚金花放下手來,馮瑩也不禁吃了一驚,原來尚金花面上,全是破損之處,宛若出了一場天花一樣,就算好了,也必然留下了一臉的疤痕,成為醜怪之極的人。 馮瑩畢竟不是心腸狠毒之人,而且也是年輕姑娘,一見對方因為自己而成了這副模樣,心中一軟,不禁將尚金花弑師叛逆和陷害自己等大惡,看得輕了,心中歎了一聲,現身出來,叫道:「尚姑娘,尚姑娘!」 尚金花在河水中瞧清了自己的臉面,一發現美貌無比的面龐,竟然成了這樣一副模樣,當真是心如刀割,比取了她的性命還要難過,正在心內恨之切骨,千咒萬誓,要將馮瑩碎屍萬段的時候,忽然間像是聽到仇人的呼喚之聲,不禁吃了一驚,暗忖自己難道是要死了,仇人正在揮雲老怪和魔母溫魂的手中,怎麼會走脫?莫非是被兩人押著,來到此處,由我處置,所以才向我求饒麼?什麼人都可以放過,唯獨這毀容之仇,卻是不共戴天! 怔了一怔,尖聲答道:「賤丫頭,不用叫,我絕不會給你痛快死的,兩全師父,快和我點了她的穴道,讓我折磨她!」 ▼第五十九回 俠女癡情覓郎遠涉蠻煙境 尚金花話講完,才轉過身來,抬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馮瑩一個人,衣衫飄動,站在河邊上,哪裡有揮雲老怪和溫魂的影子?尚金花不由得原叫一聲,後退一步,道:「你——」馮瑩向她笑了一下,道:「尚姑娘,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將我恨之切骨,但如果你能從此改過向善,我一定對普天下武林人物說明,不令他們再追究你弑師之事,你不用再指望揮雲老怪和溫魂了,他們兩人,已在不遠處火並,無論是誰勝了,對你都不會有好處的,我們本是同道中人,希望以後仍是同道中人!」 馮瑩這一番話,真說得上字字金玉,尚金花若是肯依她的話,馮瑩也必然在此生之中,盡力為尚金花化解她弑師一事。 而尚金花容顏雖毀,卻無異於撿回了一條命來,當真是莫大便宜的事。 但是尚金花此時,對馮瑩的那一番金玉良言,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陡地一橫心,尖罵道:「賊賤人,誰聽你的花言巧語,我和你拼了!」惡狠狠地向馮瑩撲了過來。此時她心中,實在是恨到了極點,全無章法,連步法也是大亂,只求拼命。馮瑩倒真是好心,還想走過去將她扶住,但尚金花卻張口便咬。 馮瑩嚇了一跳,見她狀類瘋狂,已然不可理喻,心中不禁為之歎息,暗忖她原是佛門三大高手之一的千芥大師的唯一弟子,若是肯好好為人,不但一身絕藝,而且深受武林上下何等尊重,哪至於有今天這樣的狼狽,手一松,向旁閃了開去,道:「尚姑娘自重,我要走了!」尚金花雙眼噴火,望著馮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賊賤人,等我五年十年,等我將《如來寶經》的功夫學會之後,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手在懷中一探,取出一卷銀光閃閃的經書來,向馮瑩揚了一揚。 她此時心中是氣到了極點,明知打馮瑩不過,但這口氣,若是不當時舒消,只怕就此會鬱結成傷而死,所以才取出《如來寶經》來,想藉此恫嚇一下,也好令得對方時時想到會有強敵尋仇,以致心神不寧。但是她怒氣頭上,卻未曾想到馮瑩的武功比她高,可以就此奪了她的《如來寶經》,令她永世也不得報仇! 馮瑩一見她將《如來寶經》取出,心中便是一動,暗忖聽她的口氣,竟是沒有絲毫懺悔之念,她一副容顏,已然毀在自己手下,自己終是不忍再取她的性命,但是這卷佛門奇書,留在她的手中,卻總是個大大的禍胎,因此踏前一步,道:「尚姑娘,這卷《如來寶經》雖是令師千芥大師之物,但你此時,未具向善之心,卻不能讓它留在你的手上害人!」 尚金花猛地一驚,身形一閃,趁機要將《如來寶經》收起來時,馮瑩已然足尖一點,撲了過去,人在半空,便「呼」的一掌,發了出去,一招未老,已然改擊為抓,徑扣尚金花的脈門。 尚金花的武功,本就不及馮瑩,而且剛才和馮瑩對掌之際,還成了重傷,此時哪裡還是馮瑩的敵手!身形略凝,尚未及還手,手中的《如來寶經》已然被馮瑩劈手奪了過去! 馮瑩一取書在手,立即後退丈許,手向尚金花一指,道:「尚姑娘,我絕無將此奇書據為己有之意,只是代為保管,若是三年之內,你不與邪派人物來往,又無劣跡,確是洗心革面,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將這部《如來寶經》送還給你的!」 尚金花只是咬牙切齒的望著她。馮瑩講完,正想等她的回答,忽然間,只見尚金花大叫一聲,口噴鮮血,一個搖晃,倒下地去,心中實是怒極,竟而氣昏了過去!馮瑩走過去一探她的脈息,知道她不多一會兒便會醒轉,便不再理她,小心揣著《如來寶經》,逕自趕路,當夜直行了一夜,第二天,買了三匹快馬,輪流騎馳,每一夜,至多只略微休息上三二個時辰,尚幸她自幼練功,內力極是純真,一路行來,雖是趕得辛苦,也不甚覺得疲倦,行了十來天,這一日,已然將近要走到雪峰山,那一帶,已然是極為荒涼之地。 馮瑩一口氣來到此處,心中突然生著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她怕的是:如果溫魂所說的是實話,那自己怎麼辦呢? 答案當然很明顯,她將失去愛情!失去自己的心上人! 失去了愛情以後怎麼辦呢?她根本連想也不敢想,她只是希望:溫魂只在說謊,方敏從來也沒有愛過任何人,更沒有愛過葉映紅,只有自己,才是他心目中的唯一愛人!她只好這樣地希望著。越是向雪峰山裡走了進去,她心越是跳得劇烈,即使是一隻野兔在她身旁悄悄地跑過,她也會被無緣無故地驚得跳了起來。那一天下午時分,她已然來到藥王苗聚居之處。 馮瑩一打聽那天杉坪的去處,自然有人帶她到國落那裡去,馮瑩忙問道:「老丈,可有一個葉姑娘住在天杉坪上?」 國落歎了一口氣,道:「不錯,但葉姑娘已然死了!」馮瑩聽了,心中不禁一呆。在貴州的紫色大宅之中,葉映紅雖然曾以寒玉匕斷了她的小指,並還趁她不覺,給了她一血手印,令得她身負重傷,但是,一聽到葉映紅猝然死去的消息,她也不禁呆了一呆,「啊」的一聲,道:「葉姑娘年紀輕輕,怎麼便會死了?」 國落歎息一聲,道:「我們也不知道。」馮瑩那一問,本來就沒有想得到對方確切的答覆,國落既說不知,她也就不再說什麼,接著又問道:「有一位姓方的少年俠士,可也在天杉坪上?」 當初白骨神君肆虐藥王苗,藥王苗的五個長老,已然只剩下了國落一人,若不是方敏仗義相助,也是性命難保,後來,白骨神君雖然不是死在方敏之手,但國落和舉族苗人,一樣感激方敏,簡直將他當作神仙下凡一樣來崇敬。因此一聽馮瑩問起,國落便肅然起敬,道:「姑娘所問那位姓方的俠士,可是單名一個敏字?」馮瑩一聽,心中不禁一涼,因為方敏若不是來過此地,處在深山之中的一個苗人,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頓了一頓,道:「不錯,老丈可知道他現在何處!」 國落道:「方大俠七八天前,曾救了我們藥王苗合族上下的性命,本來,我們全族人,已準備請他長住在藥王苗中,接受我們的尊敬,但是他卻到了天杉坪上——」才講到此處,馮瑩便失聲道:「葉姑娘已經死了,他還上天杉坪做甚?」 國落望了她一眼,道:「那我們就不知道了,只是聽得鐵皮苗人說,方大俠一個人住在天杉坪上,已然吩咐了鐵皮苗人,除非是一個白髮老婆婆上山去見他,否則,一律擋駕,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馮瑩聽到一半,早已呆了,暗忖那白髮婆婆,分明指的是魔母溫魂,難道方敏在骷髏洲上所說的兩個親人,一個是溫魂,一個難道不是自己,而是葉映紅?以至葉映紅已經死了,他還要在天杉坪上一生一世陪伴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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