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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那火鷲通靈已久,一聽得天癡禪師吩咐,便盤旋下降,不消片刻,已然落地。正在晶雪谷外,抬頭望去,只見冰崖聳天,另有一番說部出的壯麗景象。天癡禪師氣納丹田道:「谷主,孟檀越伉儷可在麼?」

  連講三遍,以他的功力而論,語音足可傳出五裡開外,但是陣陣回音,並沒有人回答。

  柴宗訓不耐煩道:「禪師,咱們闖進去看看如何?」

  天癡禪師道:「不可。」正講了兩個字,便聽得谷內一個老婦人聲道:「愚夫婦在此隱居多年,向不見外人,來者請回!」

  天癡禪師一聽有人答應忙道:「貧僧天癡求見,郁三娘為何拒之谷外?」

  那天癡禪師,昔年曾經在雪仙翁和雪仙姥受人圍攻之際,助過一臂之力,以他自信必能蒙兩人接見。果然一言甫畢,郁三娘的聲音,已不如剛才那樣冷冰,道:「原來是故人到訪,谷主適有不適,待我出谷相見!」柴宗訓聽了「哼」地一聲道:「這老太婆,最喜裝模作樣,孟谷主怕不是半年前被趙伯伯擊了一掌,至今傷勢未愈!」

  天癡禪師道:「宗訓,等一會郁三娘出來,你可不能再如此說法!」

  柴宗訓對郁三娘,一點好感也沒有,但他對天癡禪師,卻甚是心服。當然,一半也因為天癡禪師,是林紫煙師傅的關係。

  兩人在谷外等了一會,忽然聽得一個少女聲音,道:「咦,媽,你看!谷外有一隻老大的紅鳥呢,這是什麼?」

  同時,聽得郁三娘滿是怒氣的口音,道:「天癡,你帶了少陽神君的火鷲來此,卻是何意?難道不知我晶雪谷與離火島,兩不相容麼?」

  天癡禪師道:「郁三娘莫怪,貧僧此來,是為救人,火兄弟飛行快,是以勞它一行!」說話之間,那火鷲昂頭揚羽,「呱呱」連叫數聲,看它樣子,大有不屑之意!

  柴宗訓仔細向前看去,並不見有人出現,但是聽郁三娘和那少女的口氣,卻像是能看到外面的情形一樣,心中不由得好生奇怪。

  當下郁三娘「哼」地一聲,道:「天癡禪師,和你同來的那小子又是誰?」

  天癡禪師道:「這位是故人之後,為賢伉儷晶雪神掌所傷,所以貧僧特攜他來求治。」

  郁三娘冷冷道:「天癡禪師,你于我們夫婦兩人有恩,若是你一人進谷來,與我們敘舊,我們當然歡迎。但這小娃子和那火鷲,卻休想踏入我晶雪谷半步!」

  天使禪師不由得一怔,暗忖自己已經將來意說明,郁三娘還是這樣說法,豈不是有意刁難?但他自從削髮為僧以來,涵養功夫早已好極,道:「郁三娘,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看在我們弟兄八人面上,就替他去了體中寒毒如何?」

  郁三娘語音之中,已帶怒氣,道:「天癡,你可是想以鬧天八龍的名頭來壓我?」

  天癡禪師道:「善哉,貧僧焉有此意。」郁三娘道:「要你就一人進谷來,否則就要從速離去,免得好朋友也成了冤家!」

  天癡禪師知道郁三娘生性狹窄,氣量極小,暗忖剛才她說孟子春有病,說不定正是中了趙匡胤一掌,至今未愈,何不以此動她?便道:「郁三娘,若是孟谷主能為此子去了體中寒毒,我怕能為孟谷主療傷!」

  郁三娘半晌不語,道:「老頭子傷勢不輕,你能治得了嗎?」

  天癡禪師聽得她語氣之中,已然大為活動,道:「不知孟谷主身受何傷?」

  郁三娘道:「不瞞你說,當日挨掌的是我,但老頭子出力為我療傷,反倒真氣走入岔道,險些走火入魔,已有五個來月,未曾起床了!」

  天癡禪師道:「貧僧當盡力而為。」一言甫畢,忽然聽得那少女聲音又道:「媽,我很歡喜那只大鳥,叫他將那只大鳥送給咱們。」

  郁三娘叱道:「冬兒別胡說,那是少陽神君的火鷲,別說我們養它不活,少陽神君尋上門來,雖不怕,究竟討厭!」

  但是孟冬兒對於這些情形,不甚了了,只知道一味任性,一聽母親不答應,便撒嬌道:「媽,你若是不向他開口,我便出谷去,就不信我制服不了那只鳥兒!」

  郁三娘對這個女兒,一直是百依百順已慣,言出必從,連兩件鎮山之寶,晶雪杵和晶雪甲也全都交給她。

  孟冬兒雖然在外將兩件異寶失去,但她回谷之後,卻說是借了給一個好友使用,郁三娘也沒有苛責她,當下扭她不過,道:「天癡禪師,我女兒要你那只火鷲,你可答應以之相贈?」

  她明知火鷲是少陽神君所有,但是卻對天癡禪師說「你那只火鷲」,便是為了怕日後少陽神君尋上門來,可有推託之故。

  天癡禪師見她本來已要答應,卻又橫生枝節,不由得一怔,道:「郁三娘,你想必也知道,那火鷲並非貧僧所有,乃是少陽神君師弟,怎可以他人所有,相贈令愛?」話才出口,孟冬兒已然「哼」地一聲冷笑道:「哪怕是少陽神君的師傅,既然敢來到晶雪谷口,便要聽我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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