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血雷飛珠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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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堡主厲聲叱道:「還不快滾,莫要又惹了殺身之禍。」 謝英傑嚇了一跳,急急身外走了兩步,又分辯道:「剛才我要在你懷中取藥,實在沒有法子。」 他一面說,一面仍在向外走去,可是少堡主卻又道:「回來。」 謝英傑一怔,站定了身,緩緩轉過身來,只見少堡主在想些什麼,謝英傑也不敢走,呆了半晌,聽得少堡主道:「你去吧,你不可將我的事,對任何人提起。」 謝英傑忙答應了,道:「金虎堡中的寶物,我的確是一到手就被人搶走了,並不在我這裡。」 少堡主一直低著頭,又道:「就算在你那裡,我也算了,你快走吧。」謝英傑又站了片刻,才轉過身,向外走去,他才走出廟門,身邊一陣輕風掠過,只見人影一閃,少堡主已疾閃而出,轉眼之間,沒人了黑暗之中。 ▼第四章 怪誕的遭遇,詭異的奇人 謝英傑呆呆地在廟門口站著,剛才的一切,猶如是一場大夢一樣。 這時,少堡主早已掠得蹤影不見,謝英傑閉上眼睛,那張慘白的臉,似乎還在眼前晃動,普通人的臉決不會白得如此可怕,那自然也是中了奇毒之故,想及自有金虎堡以來,他可能是第一個進了金虎堡還能逃出來的人,心中又不禁一陣高興。接著,他又想到,自己離開了金摩堡之後,為了怕被人發覺,將那柄七星刀藏了起來,現在,少堡主已不再追究,自然可以將之取出來了,這柄七星刀再現江湖,自己的身份,自然大不相同,要是父親還在…… 一想到父親慘死,他心中又是一陣難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直向前走去,一直到了天亮時分,才進了一個小鎮,胡亂找了一家客店投宿,這一日夜來,他實是心神交瘁,疲倦不堪,一進了客房,倒頭便睡,他是準備睡醒之後,立時便回飛龍山莊去的。 這一覺,一直睡到紅日西沉,他才醒了轉來,伸了一個懶腰,只覺精神充沛,腹中饑餓,大聲叫道:「店家。」 他張口才一叫,便陡地一怔,一時之間,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上,在晨色朦朧之中,他投到這家小店來,進人這間客房,分明是一間極其簡陋的房間,可是現在,他彎身坐起來,只見斜陽西照,珠簾低垂,不遠處的一張桌上,放著一爐熏香,自己是躺每一張象牙精工雕鑲的大床之上,室中陳設,華貴絕倫,他父親的飛龍莊,已經算是豪富之家,可是比較起來,卻還大有不如。 謝英傑呆了一呆,又揉了揉眼,一點也不錯,自己是在一間陳設得極其華麗的房間內,而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到,珠簾掀處,只見一個十六七歲,貌相極美的少女,掀簾進來,垂手而立,恭恭敬敬道:「少莊主有什麼吩咐?」 謝英傑一挺身,自床上直跳了下來,雙眼瞪得老大,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丫環卻是抿著嘴兒笑,謝英傑連問幾次,她才道:「少莊主既來之,則安之,何必多問?」 謝英傑一聽這話不對,急忙向外走去,那丫環也不阻攔,謝英傑一甩珠簾,走了出去,只見外面一條長的走廊,廊廡之外,是一片碧綠如茵的草地,雜生著許多不知名顏色極其豔麗的野花,有幾隻雪也似白的孔雀,拖著長長的尾翅,在高視闊步。 謝英傑看到這等情形,更是呆了,他一縱身,出了廊廡,來到草地之上,向前又走出了十來步,再回頭看時,那幢房舍,極其精緻華麗,映著夕陽,看來如同仙境一樣。那一大片草地,也沒有圍牆,放眼向前看去,遠遠可以看見一點山影,但是雲海起伏,映著餘暉,閃起萬道金光,映得連眼也睜不開來,看這情形,這幢房舍,竟是建在高山雲表的山峰頂上。 謝英傑實是難以想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幾天,他遭遇之奇,已然可以說是無可言喻的了,但是和如今比較起來,以前韻那些遭遇,簡直不算是什麼了。 他又轉回身來,只見那丫環,已從房中走了出來,謝英傑忙走了過去,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是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那丫環笑道:「少莊主,你來的時候,睡得好沉。」 謝英傑明知自己睡得再沉也不會被人整個搬了地方還不知道的,那一定是沉睡之間,著了人家的道兒,自己以為從旭日初升,睡到了夕陽西沉,實際上,可能不省人事,已有許多天了。 他越想越是莫名其妙,只見那丫環一直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謝英傑向前走了幾步,一伸手,向那丫環的手腕抓去,他出手極快,惟恐那丫環閃避,可是那丫環卻沒有躲開,謝英傑五指一緊,已將她的手腕,緊緊扣住。可是,就在謝英傑手臂一縮,想將那丫環拉近身來之際,只覺出那丫環的手腕,其滑如油,手臂一縮,五指竟然滑了開來,一拉拉了個空。 謝英傑嚇了老大一跳,心知在這種地方,主人一定是非同小可,就算是—個丫環,也一定不可輕侮,這一次,一定還是人家手下留情。 他吸了一口氣,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那丫環仍是不出聲,而在走廊上,忽然傳來了另一個極其清脆的少女聲音,道:「姐姐,講給他聽,又有何妨?還怕他逃走嗎?」 隨著聲音,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如在水面漂行一樣,在走廊中滑了過來,一閃之間,就到了謝英傑的身前,看她滿臉稚氣,十分可愛,睜大眼睛,瞪著謝英傑,道:「這裡是血雷宮三十六別莊之一,這山峰叫天老峰……」 她語音清脆,講到這裡,伸手向遠處的山影一指,道:「你看到的,是高黎貢山。」 謝英傑呆在當地,作聲不得,一時之間,實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剛才已經想到,自己可能不止睡了幾個時辰,而是睡了幾天,但現在來,只怕還不止幾天,而是幾十天,想到高黎貢山,在滇之極南,他一直只是聽人說過,與中原相距,不怕有數萬之遙,沒有三兩個月,怎能到得? 什麼「血雷宮」,更是聞所未聞! 謝英傑像傻瓜一樣地站著,那兩個少女,望著他笑了起來,謝英傑苦笑,道:「我是怎麼來這裡的,莫非是在做夢嗎?」 那年幼的一個少女,看來很喜歡講話,立時道:「銀姑和鐵髯老人怕你路上不老實,是以一直不叫你睡醒,將你送到這裡來的!」 謝英傑一聽,「啊」的一聲,叫了起來,本來,謝英傑對於身在何處,完全:不知,這時他雖然仍一樣不知道,但是一聽到銀姑和鐵髯老人的名字,事總算多少有一點眉目了。 因為這兩個人,正是將他從家裡帶出來的,兩人打著前來提親的旗號,又神秘地不肯將女家的名字說出來,那樣想來,現在所在的地方,竟有可能就是這家定要納自己為婿的女家了。 謝英傑心中疑惑不定,勉力定了定神,道:「這裡有主人嗎?」 在他面前的那兩個少女,都抿著嘴笑了起來,年輕的那個笑得更是大聲,年長的那個道:「你看看,聽銀姑和鐵髯老人說,叫他來這裡的時候,他還大不願意哩,可是現在,卻心急著要見主人了。」 謝英傑聽得那少女這樣說,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大聲道:「我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心急要見主人,又有什麼不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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