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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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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陶行侃心中,不免暗自奇怪。因為黑蠶幫在武林之中,聲名固然已壞到了極點,但是卻也不足為害,因為自幫主以下各人的武功,皆不甚高,大多數只是一些憑迷藥迷香的淫賊,或是偷雞摸狗的鼠輩,何以近數年來,未聽得黑蠶幫活動的信息,黑蠶幫幫主鄭心孤,武功竟然變得如此之高? 但這時候,陶行侃當然沒有心思去深研這個問題,他倒在甲板之上,喘了一口氣,又想站起來,突然之際,只覺得胸口一股重壓,壓了下來,睜眼一看,只見鄭心孤的左腳,已然踏在自己的胸口上。 陶行侃此際,唯有瞑目待死的份兒。他既然絕不能拜在黑蠶幫幫主的門下,又不能逃走,然還有什麼話可說?只聽得鄭心孤「嘿嘿」冷笑道:「你還想逃麼?」陶行侃只是不開口。 鄭心孤又是一陣冷笑,道:「好小子,我看你硬到什麼時候,我要你親眼看著你父母因你而死!」孤行侃聽到此處,不由得全身為之一震! 如果鄭心孤將難以想像的痛苦,加在他自己的身上,他自己知道,一定可以咬緊牙關,忍受下來。但是,鄭心孤卻不這樣做,而是要因為他的倔強,而害及他父母的性命! 陶行侃感到這樣,比自受任何苦痛,更加難以忍受!他無力地道:「鄭幫主,你我之間,本屬殊途,你硬要我拜你為師,又有什麼意思?」 鄭心孤冷笑道:「你當我還是昔年的黑蠶幫幫主,專做偷雞摸狗之事麼如今,我已然身懷如此絕技,這種事是不做的了!」 陶行侃苦笑道:「我知道,當然你會去做更大的壞事情。」 鄭心孤笑而不笑。陶行侃又道:「就算我拜你為師,叫我去做壞事,我七不會做的!」 鄭心孤一雙眼中,異光閃閃,道:「然則以兩年為期,你叫我師父我也右不叫你做你所不願的事情,兩年之後,各自西東,你說可好?」陶行侃想了一想,道:「好,我答應你!」 鄭心孤一笑,後退了一步,陶行侃掙扎著站了起來,鄭心孤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明日我再與你說知,何以我要收你為徒!」 陶行侃只得答應,走到船艙之中,過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鄭心孤售走了進來,陶行侃無可奈何,跪地稱了師父。 鄭心孤正色道:「我要收你為徒,是因為有一件大事,非要一個極具!識,又不會在我面前弄花巧的人,助我行事不可。你正合我意,也算你天之幸!」陶行侃心中暗忖:還說是我的天大之幸,真不知是我倒了什麼十七代的大黴! 鄭心孤似笑非笑,續道:「你心中可能不以我說話為然,但你在兩年後,只怕萬萬不肯舍我而去哩,你要隨我行事,武功尚嫌不夠,我傳你一者內功口訣,你依次練去,一個月後,當有大成!」 陶行侃心想,以你這樣一個黑道中的下三流,難道會有什麼上乘內功存口訣傳我不成?只是漫聲應之,怎知聽鄭心孤講到了一半,陶行侃心中,已是大吃一驚,因為鄭心孤所說的,竟是極高妙、極神奇的正宗內家功夫!擇行侃細心記了下來,默默吟了幾遍,竟弄不懂眼前這個黑天魔鄭心孤,究旁是什麼樣的人物! 鄭心孤將口訣授完,便站了起來,吩咐船家靠岸,將陶行侃逐到了岸上那一帶,山嶺起伏,甚是荒涼,鄭心孤規定陶行侃,在一個月之中,不准禾他人見面,只准勤力練功,一個月後,再來找他! 陶行侃細細嘴嚼那些內功口訣,已然如癡如醉,果然揀了一個靜僻所在專心練功,一個月後,鄭心孤果然又將他找到,而他功力,也已然大有進境絕非一月之前所能比擬。 鄭心孤便又將他帶離了西川,直赴西域,一路之上,兩人一直師徒相稱鄭心孤也未犯下什麼惡行,陶行侃對他的惡感,已去了不少。 那一日,來到了銀花谷附近,鄭心孤將陶行侃帶到了一個林子之中,停下來,伸手從懷中,摸出了四條金光閃閃的小金龍,道:「徒兒,你可曾見你父母,玩弄過這樣的小金龍?」 陶行侃望了一會兒,奇道:「沒有啊,那是什麼東西?」鄭心孤神秘地一筆,道:「只不過是一種暗器而已,你且收著。」 陶行侃本不知道那四條小金龍,就是通天寶龍,武林之中,如今鬧得天翔地覆,也是為那通天寶龍而起,他更不知道,鄭心孤是存心試他為人,對自己是否忠誠,便順手將那四條通天寶龍,置入懷中。 鄭心孤又道:「此去不遠,便是銀花谷,你到谷中一個秘道之中,去將李運的次子,帶來見我。」 陶行侃只得領命而去。至於陶行侃在銀花谷中發生的事,以及鄭心孤迫也以劍刺易玉鳳等事,前文均表過,此處不贅。 那四枚通天寶龍,被陶行侃在銀花谷中,真當了暗器使了出來,薩氏三義等,想要搶奪,但是鄭心孤也已趕到,仍然落到了鄭心孤的手中。 前事表完,卻說當易居瑚和陶琳兩人,離開之後,易玉鳳秀眉微蹙,道:「行侃,看他們兩人的行蹤,也像是到昆侖之西去哩!」 陶行侃苦笑道:「我就不信誰都會趕到那邊去。上午,師父將我們追上,筆然不問李純如失蹤一事,已然算是大幸事,他既然囑咐我們,到昆侖之西;見他,我們去就是了,管別人做甚?」 易玉鳳默默不語,好一會兒才問道:「行侃,你師父始終未曾和你講起立,他要你做的是什麼事?」陶行侃點頭道:「不錯,我也不敢去問他。」兩人一直向前趕路,到天黑時分,來到了一個谷中,剛一進谷,只見一堆野火,火旁坐著兩個人。 易玉鳳一看見那兩人,連忙想要退出時,那兩人中的一個,已然叫道:「哥哥!」 原來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易居瑚和陶琳!陶行侃剛答應了一聲,易鳳已然低聲道:「咱們避開他們!」她講的話,聲音雖低,卻逃不過易居瑚的耳朵,只聽得他冷冷地道:「此間夜來,青狼群出,別硬著頭皮,卻飽了良吻!」 須知易玉鳳父女兩人,雖已反目,但是子女可以不要父母,父母無論怎羊絕情,總對子女,不免關心,易居瑚所說的,倒是實情! 易玉鳳冷笑一聲,並不理他,拉了陶行侃便走。陶行侃低聲道:「玉鳳,你與令尊,何必如此決絕?」易玉鳳面上,頓現怒容。 陶行侃這幾日來,在無形之中,感情已然全為易玉鳳左右。 一則,是易玉鳳處心積慮,要在陶行侃身上,出一出陶琳所給她受的氣,因此處處便特別和陶行侃表示親熱,誘陶行侃墜入情網之中。二則,陶行偵久經巨變之後,忽然得到了易玉鳳,對他百般呵護體貼,也令他心中,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溫暖。 所以,在易玉鳳而言,是另有所圖,但是對陶行侃而言,卻的的確確,是真心地愛上了易玉鳳,當下一見易玉鳳面蘊怒色,便笑道:「好,隨你吧!」易玉鳳心中一喜,暗忖:這小子已然對我百依百順,將來我所計劃的,一步一步展開時,怕他不苦痛欲絕?兩人一起向谷外走去,走出了半裡許,也燃起了堆野火,烤了些野味充饑。 不一會兒,天色已然越來越黑,陶行侃促易玉鳳休息,自己在野火之旁,支頤而坐。 又過半個時辰,時已午夜,陶行侃正在感到,周圍靜得如此之出奇的時候,突然聽得遠處傳來了極是低沉的「嗚」的一聲。那一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令人毛骨悚然,響起了幾下之後,重又寂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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