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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只見他身形向前欺出,手腕一翻,一掌已然向上,疾拍而出。嫦娥的內力雖強,但是武學招式,卻是一竅不通,這時身在半空,更是不知如何趨避才好,血猿神君的出手何等之快,哪裡容得對方有半分猶豫。

  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叭」地一聲響,那一掌,正擊在嫦娥的腹際。

  嫦娥的身子,本就在半空之中,中了這一掌之後,身子再向上直飛了起來。

  而血猿神君雖然一掌擊中了嫦娥,可是在刹那間,他也是覺得一股強大之極的力道,反震了出來,令得他不由自主,蹬蹬蹬地後退了三步。

  血猿神君和嫦娥動過手,知道嫦娥的武功十分奇特,說她不會武功,她內功之強,卻是世所罕見,說她會武功,她動手之際,手舞足蹈,卻又無什麼招式可言,是十分難以對付的一個敵手。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血猿神君看准嫦娥一從土坑中飛出來之際,立時下手的。

  可是,他那突如其來的一掌,雖然擊中了嫦娥,他卻也沒有沾了什麼便宜,一樣被嫦娥的內力反震,震得後退了三步。

  在血猿神君的身子後退這際,嫦娥的身子,又向上飛高了六七尺,到了丈許高下的半空之中,她在半空中,縛手縛腳地掙扎著,又向下跌了下來,跌在一大叢矮樹之中,將那叢矮樹,壓得枝葉紛殘。

  而嫦娥卻若無其事,一骨碌站了起來,轉頭四面一看,向凃雪紅走來,道:「女兒,你還在,剛才,我可是睡著了麼?」

  凃雪紅實是啼笑皆非,而東方白的心中,卻是大喜,道:「原來你沒有事,唉!我們還只當你死了。」

  嫦娥一呆,道:「死了,誰死了?」

  也沒有人回答她這個問題,而她在問了出來之後,又是一呆,忽然又哭了起來,道:「他死了,血掌唐豪,他已死了。」

  血猿神君大怒道:「你是真瘋,述是假瘋?來來,我再和你動手。」

  嫦娥卻只是自顧自地哭著,凃雪紅的心中,陡地一動,道:「東方大哥,我看嫦娥的武功,只怕還在血猿神君之上。」

  她在講後一句話時,已然聲音壓得十分之低,但是還是給血猿神君聽到了。只見血猿神君怪眼一翻,道:「誰告訴你的?」

  凃雪紅一凜,不敢再出聲。

  血猿神君氣勢洶洶,向前走了過來,一伸手,指向凃雪紅,手指幾乎碰到了凃雪紅的鼻尖,嚇得凃雪紅連忙向後退避開去。

  血猿神君「哼」地一聲,道:「東方白,你怎會和她在一起的?」

  東方白道:「我們是在塞外相識的,多虧她千里迢迢到六盤山來報信,師父趕到,才將我從長白三魔手中救出來,她……」

  東方白話還未曾講完,便聽得血猿神君怪叫一聲,道:「不准你和她在一起。」

  血猿神君不准東方白和凃雪紅在一起,自然是有原因的,那是他知道凃雪紅是怎樣的一個人之故。

  但是這句話,聽在東方白的耳中,心內卻立時生出了極大的反感來,礙在血猿神君是他師父的好友,是以東方白不說什麼,只是冷笑了一聲。

  可是血猿神君卻還逼問道:「我和你講的話,你可聽到了?」

  東方白道:「聽是聽到了,但是我卻萬難從命。」

  血猿神君大怒道:「臭小子,你不知好歹,你可知她是什麼人?」

  東方白皺著眉,道:「我自然知道,血猿神前輩,你不必理會我的事……」

  血猿神君一聲怒吼,「呼」地一掌,便向東方白的臉上掃了出去,若不是東方白此際功力大進,這一掌真還逃不過去。

  而這一掌的力道,如此之大,如被掃中,至少也得落下幾顆大門牙。

  但此際,東方白的功力大進,動作之快捷,也迥非往日可比,血猿神君一巴掌掃出,東方白的身子,陡地一矮,那一掌竟又掃空。

  血猿神君一掌不中,身子一轉,陡地五指如鉤,已向凃雪紅當胸抓身,一面抓去,一面還在罵道:「那一晚,我就該殺了你。」

  凃雪紅做夢也料不到,忽然之間,血猿神君會向自己攻到,立時尖叫起來。

  她一叫,東方白也是一聲大喝,可是東方白還未曾出手,嫦娥早已「呼」地帶起一股勁風。向血猿神君的背後,直撲過去。

  血猿神君眼看一抓已可以將凃雪紅抓中,忽然之間,只覺得身後一股強勁無倫的力道,壓了過來,他心中不驚反喜。

  因為,以他在武林中的身份而言,若是出手殺了凃雪紅,那實是於他的聲名,大是有損之事。

  而如今,他心知身後那股強大之極的力道,是嫦娥向自己撲來所帶起的。從那股力道看來,嫦娥向前撲來之勢,實是勁疾之至。

  那麼,自己只要在突然之間,讓了開去,那嫦娥一定撲不中自己,反而撲中凃雪紅,以凃雪紅這點武功底子而言,如何經得起嫦娥的這一撲?

  是以,他暗自運氣,在電光石火間,只覺出那股強大的力道,已然迅地逼近,力道之強,真是石破天驚,若再遲上片刻,那定然被這股力道罩住,再也逃不開去的了,也就在此際,血猿神君立時身形一閃,向旁掠開了五六尺。

  他只當自己一掠開,便一定可以聽到凃雪紅的慘叫之聲了。

  卻不料他才一掠開,只見嫦娥的身子,已陡地在凃雪紅身前站定,叫道:「女兒。」

  在那片刻間,血猿神君心中的吃驚,實在是難以形容,看來,血猿神君好像不值得吃驚,因為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

  但是,只有像血猿神君那樣,本身功力已到了極高境界的人,才會感到吃驚。

  因為剛才,嫦娥撲向前來,所帶起的那股勁風,如此之強,令得血猿神君遲上一步,幾乎逃不開去,可知她撲向前來的勢子,是何等淩厲。

  可是在突然之間,她卻若無其事地停住了。

  如果不是她的內力,已到了隨意念之所至,收發自如的境界,哪能做到這一點?

  而內力收發,可以隨意念所至,那又是何等高不可攀的造詣,血猿神君的武功造詣已然極高,但是他卻也知道,自己這一生,除非有什麼特殊的際遇,否則再也不能達到這一地步的了。

  是以在那刹間,他除了怔怔地站著發呆之外,實是一句話也講不上來。

  而凃雪紅此際,死裡逃生,一看到嫦娥停在自己的面前,也連忙叫道:「媽。」

  她這一下叫喚,令得嫦娥心中大樂,張大了嘴,轉過身來,伸手向血猿神君一指,道:「你!」

  她這一指,自然並沒有發什麼力道,可是血猿神君的身子,已不由自主一震。

  嫦娥又道:「你剛才在我女兒身前作甚?可是想害我的女兒麼?」

  血猿神君心中,對嫦娥雖然有了怯意,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十分剛強的人,聞言「哼」一聲,道:「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兒。」

  這一句話,令得嫦娥陡地一呆,而凃雪紅也在刹那之間,面色為之一變,她忙想說幾句話,令得嫦娥可以不信血猿神君之語。

  但是凃雪紅的擔心,卻是多餘的,嫦娥根本是瘋瘋癲癲的人,她認定了凃雪紅是她的女兒,誰能改變她的觀念?是以,凃雪紅還未曾開口,嫦娥已然大怒,道:「你胡說,你敢再說。」

  血猿神君真氣一提,道:「她不是你的女兒,你的女兒差點給她害死,你女兒是一個十分好的女孩子,她叫作玉琴。」

  血猿神君話一講完、嫦娥突然怪叫一聲,向他直撲過來,但血猿神君也早有準備,身形颼地向上,拔了起來,落在丈許開外。

  嫦娥一撲不中,又立時身形凝立,回頭道:「女兒,我們走,回苗疆去。」

  凃雪紅聽得血猿神君叫出了嫦娥女兒的秘密來,心頭也不覺怦怦亂跳,她倒不是怕嫦娥聽了血猿神君的話之後會怎樣,她怕的是東方白。

  這時,她偷偷地向東方白望去,只見東方白也正望著她,而且,眼中充滿了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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