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鐵獄飛龍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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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鴉兒卻也是自顧自地問著,道:「你何以知道那齊大公子不是尋常人,你又何以知道,若是我師傅出了事,只有齊大公子能救?」 原來白鴉兒在那小客店中,找尋劉三不著,就是那年輕公子突然尋上門來,說是劉三出了事,只有找齊大公子,才能設法救他,是以白鴉兒才會到齊大公子的客店中去,扮成了女侍的。 這一連串的問話,又令得那年輕公子呆了一呆,然後,才聽得那年輕公子又反問道:「白姑娘,你老實告訴我,令尊白大俠,和令師劉三俠,到臨安來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白鴉兒道:「是為了救——」 但是她只講了四個字,便立時住了口,又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他們兩人見了面之後,各自都向對方,發出了好幾個問題,但是相互間問來問去,卻是誰也未曾回答過對方一句,這時,白鴉兒脫口講了四個字,便立時止住不言,也等於未說。 那年輕公子笑道:「白姑娘,這裡沒有他人,你只管說就是。」 白鴉兒大眼珠轉動著,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年輕人又是一笑,道:「說不定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不說,我自然也不會對你說。」 白鴉兒一翻眼,道:「那就大家別說好了,誰希罕你告訴我,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年輕人道:「可是,令尊還在獄中,聽說他在獄中,受了極大的折磨,難道你不想將他救出來?」 白鴉兒天性無憂無慮,然而一提到了她的父親,她卻也不禁雙眉緊蹙,道:「自然要救他的,但是……我師傅!唉,我也不知從何處落手才好。」那年輕人道:「白姑娘,要救令尊,絕不是一兩個人能成事的,要多些人才能,沒有朋友幫助,如何能做事?我倒可以幫你,但是——」白鴉兒道:「但是什麼?」 年輕人道:「但是,我連你們來臨安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如果貿然出手相助,卻也說不過去吧。」 白鴉兒也十分精靈,道:「好啊,你說來說去,還是想知道我們是為什麼而來的,好,我也不怕和你說,精忠岳少保,下在大理獄中——」白鴉兒才講到這裡,那年輕人便立時道:「行了,我知道了!」 他臉上的神情,也十分嚴肅,忽然又向白鴉兒行了一禮,道:「我早已料到兩位大俠前來臨安的用意了,只是人心難測,不從姑娘的口中,得到了證實,我也不敢太以相信。」 白鴉兒見他說得莊重,便撇了撇嘴,道:「那你又怎知我不會騙你?」 那年輕人正色道:「我相信白姑娘必不至於如此。」 他在那樣說的時候,雙目直視著白鴉兒,白鴉兒突然心頭突突跳了起來,轉過頭去,竭力裝出若無其事的神色來,道:「你那樣信得過我?」 那年輕人道:「自然,就像我告訴白姑娘,我也是為著同一目的而來,白姑娘也不必懷疑。」 白鴉兒道:「那卻未必,我連你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如何信你?」 年輕人笑道:「我又何嘗不然,白姑娘的芳名是——」 白鴉兒的名字,自然就是「鴉兒」,她一直也未曾覺得自己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妥,可是此際,不知怎地,那年輕人問到了她的名字,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名字,實在太俗,有點不好意思告訴對方! 她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叫白鴉兒。」 那年輕人笑著,道:「白鴉兒,這名字好得很啊,也是別致得很!」 白鴉兒聽得心中高興,抿著嘴兒,笑了起來,道:「那麼,你叫什麼?」那年輕人道:「我姓樂,名何如,今日得識白姑娘,真是其樂何如!」 白鴉兒被他逗得「格格」嬌笑起來。在白鴉兒的笑聲中,樂何如忽然長歎了一聲,道:「國破大半,朝中奸臣當權,眼看大好山河,要拱手讓與胡虔,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樂的了!」 白鴉兒皺起了眉,她只覺得眼前這年輕人深不可測,也對她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樂何如歎了幾聲,又道:「我和令師見過面,還和他對了一掌,白姑娘,你不在臨安城中設法救令尊,卻在城外亂轉做什麼?」 白鴉兒苦笑著,道:「是我師傅命我回天目山去。」 樂何如雙眉向上一揚,道:「那麼,你自己的意思呢?」 白鴉兒本就不想回去,此際,聽得樂何如那樣問,她立時衝口而出,低聲道:「我自己自然是不想回去!」 樂何如翻手一掌,擊在桌上,道:「好,白姑娘,你肯不怕艱險,我們總可以設法,將令尊自獄中救出來的,我正在此處等一個人,等那人來了,我們再一齊計議,先救了令尊再說。」 白鴉兒初涉江湖,本就沒有什麼主意,聽得樂何如那樣說,自然只有點頭不迭,她又問道:「你在等的,究竟是什麼人?」 樂何如道:「這人大大有名,白姑娘想必也聽到過他的名頭,他是南海天龍島主 」 白鴉兒心急,不等樂何如講完,便問道:「難道竟是鐵島主麼?」 樂何如道:「不是,是鐵島主的兄弟。」 白鴉兒「啊」地一聲,道:「是鐵漢?」 樂何如道:「是他,我在窺伺那齊大公子之際,發現他竟在齊大公子手下當管家,我昔年曾隨家師遨遊南海,自然認得他,我與他約了在此與我相見,共商大事,只怕他就要來了!」 白鴉兒卻搖頭道:「我只怕他——」 她本來是想說「只怕他不會來了」,因為她剛見過鐵漢追雙玉姐妹,又被雙玉姐妹逼走,那麼他必然要回城中去向齊大公子回報,如何還能到這裡來見樂何如? 可是,白鴉兒的話還未講完,突然聽得外面,傳來了一陣「啪啪」的聲響。 那陣聲響,聽來十分異特,像是有人不住在折斷樹枝一樣。 白鴉兒一揚頭,樂何如一伸手,推開了窗,一股寒風,挾著雪花,直飄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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