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劍谷幽魂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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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天強心中的吃驚,還不止此。他本來一見那死人,是認出其中兩個,乃是自己曾家堡中的高手,那個老太婆是什麼人,卻不認得,而今得那車夫說起「丘老婆子」四字來,他心中陡地一亮,立時想起,那老太婆一定是離曾家堡百餘裡,自己父親的好友,聚雪谷谷主,神目丘老婆婆了! 曾天強曾屢次聽得自己父親說起過,神目丘老婆婆的武功,自成一家,十分詭異,那聚雪谷離曾家堡又近,好幾次,曾天強聽得心癢,想要前去拜謁,但是卻又為他父親所阻,所以曾天強始終未曾見過其人。 這時,曾天強聽到了「丘老婆子」四字,自然可以想到那是什麼人了。同時,曾天強也隱隱感到,事情似乎和曾家堡有著極大的關係! 他心中正在疑惑不定間,只聽得那白衣人乾笑道:「那樣說來,丘老婆子實在是太不識趣了!」 那車夫一聲長笑,道:「白洞主,你講出這句話來,可以說是不負你八面玲瓏之譽,你也不會成了禮物的一部分,這三個死人,我還要送到五臺山去,讓藍朋友過一過目,請了。」 白衣人只是嘿嘿乾笑,不置可否…… 曾天強心中大是迷茫,因為他不知道這車夫送了這三個死人來,稱之為一份「厚禮」,但是卻只不過讓白衣人看一看,又要運走,這一連串行動,究竟是什麼意思,他難以明白。 看樣子,好像是那車夫在威脅白衣人,而白衣人已經被嚇倒了似的。但是,看那白衣人的面上,帶著一絲不屑的神情,似乎又不像是屈服在對方的恐嚇之下了。 曾天強為人,極之自負,他在曾家堡時,以為自己父親,名重江湖,自己若是騎了父親的寶馬,在武林中走動,一定是人人敬仰,卻不料出了曾家堡,不但沒有什麼人買他的賬,而且一連串的怪事,弄得他迷惑不已,不明所以! 曾天強正在苦苦悤索那車夫的用意間,已見那車夫,一面冷笑,一面轉過身,向那三個死人,走了過去。他首先來到了曾天強的師叔,金手劍毛生昌的死屍之旁,身子略俯,手一伸,便向老生昌的胸口抓去。 看他的情形,像是準備抓住了毛生昌的屍體,順手一拋,將之拋入車廂之中的。可是,就在他的手,五指如鉤,扒到了離毛生昌胸口,只不過尺許之際,只見毛生昌的身子,竟突然向上一彈,跳了起來! 這一下變化,可以說突然到了極點! 曾天強一見,心中便「啊」地一聲,心想這車夫的功力好深,那一抓未曾抓中,便可以令得一具屍體,向上跳起。可是緊接著,他便看到,那車夫黏髏似的面色,陡地一變,身子倏地後退,「騰騰騰」連退了三步,他才知道,自己師叔的身子躍起,並不是被那車夫淩空一爪抓起來。 那麼,難道是師叔根本未死? 他一想及此,心中不禁一陣高興,「師叔」兩字,幾乎已要衝口而出!可是,毛生昌的身子,「躍起」了三四丈高下,又「嘭」地一聲,重重地掉在地上,他起在半空,和摔落在上之際,盡皆軟手軟腳,人人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個死人,絕不是活人! 那車夫退開了三步之後,怪笑一聲,道:「好,稽某人走了眼,何方高人在此?」 黑暗之中,只聽得東南角上,響起了詫異之極的「咕咕」兩下笑聲,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高人麼,我是稱不上的,你閣下才算是高人,坐在身座之上,替人趕車,這不是高人一等麼?」 那幾句話,聲音忽高忽低,聽來令人不舒服。那車夫寒著骷髏臉,等那句話講完,道:「原來五臺山朋友在此,那我可以免得一次遠行了。」 東南角上,又傳來了「咕咕」兩下笑聲,那兩下笑聲,第二下比第一下,近了許多。陡然之間,一個藍衣人已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那藍衣人來得極其突然,以致看來,他意如同目天血降一樣。 在昏暗的光線中看來,那藍衣人的面目,有著說不出的詫異之感,而最令人遍體生寒的,則是停在左肩之上的一隻怪鳥。 那怪鳥通體碧也似藍,兩隻眼睛,更如同藍寶石一樣,在暗中閃閃生光,約有三尺高下,貓面雁身,短爪銳利,尖啄如鐵。藍衣人才一現身,那只怪鳥,便發出了三下難聽之極的叫聲來,這種叫聲,聽到的人要竭力忍住,才能不起嘔吐之感! 那怪鳥一叫,白衣人肩頭子的白鸚鵡,也怪聲笑了起來,道:「你好,你好!」那怪鳥陡地振起翅起,它兩隻翅膀橫展,沖天而起,那白鸚鵡也飛了起來,兩隻靈禽,在半空之中,盤旋相撲為戲,顯得十分老友。 曾天強看到那藍衣人出現時,心中便已經陡地一動,他還不知道那姓稽的車夫是什麼人,但是這藍衣人和白衣人是誰,他卻已經了然了。 方今武林之中,高手極多,各成門派,有的雖然不在門派之中,但以氣味相投,時相往來,武林中人便也視為一黨,在眾多武林高手之中,有四個人,是各自蓄養著一種飛禽的。 這四個人,武林之中,便稱之為「武林四禽」,這四人有正有邪,本來各不相識,但因為武林中人,每每將他們相提並論,人人起了好奇之心,都想結識對方,由其中一人發起,四人約定見了面。 這四人一見面,相互之間,竟大是投機,四人中名聲甚正的人,在聲名頗邪的人眼中看來,也不覺得如何一本正經,而聲音頗邪的人,卻也只不過是脾氣古怪,行事任性而已。 這四人在相會幾次之後,更成了莫逆之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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